宋氏被拿了短处,也只能听命于人,她琢磨着皇后一定还是念着情分,这事情就还好办。等到雁南走了,她马上就去了西宫。耿氏可是没有想到宋氏会来,还直言跟她要人,至于宋氏所说的大公主跟那个丫头一见如故自然是不会有人相信。
宋氏见耿氏不言语,笑着说道,“按理说这个时候是不该来打扰妹妹,只不过大公主自从见了翠儿姑娘就离不得。我也是被闹得没了办法,这才舍了脸来求妹妹。妹妹把这丫头给了我,玉堂殿里的宫女妹妹随便挑。”
耿氏也是千伶百俐的人,宋氏这么一来她也就明白了是谁指使的翠儿,她虽不知道宋氏何至于蠢到自爆其丑,然而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为救她才受了伤,耿氏就算是有再多的怀疑也不好说出口,既然指明了要翠儿,她也只得先还了这个情儿。“瞧姐姐说的那般严重,既然是大公主喜欢,叫她过去服侍几日也就是了,妹妹这儿并不缺人使唤,只不过哪天大公主厌烦了,仍旧叫她回来也就是了。”
“如此我就多谢耿妹妹了,大公主闹了好几天了,我也就不多留了,这就带着那丫头回去。改日等妹妹大安了,再来叨扰。”
“姐姐难得过来,何苦这么急着走,也容那丫头收拾收拾,咱们姐妹也好说会儿话。”耿氏见她急着走,生恐心里落了嫌隙,于是忙忙的留住了,也不管宋氏脸色有多僵。而宋氏自己亏心哪儿敢多留,连连的推辞不过才不得已坐了一会儿。
“日前的事情多亏姐姐援手,否则别说这个孩子,就是妹妹自己也是难保。姐姐如此厚恩,妹妹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宋氏故意叹道,“说什么报答不报答,这也是咱们姐妹一场的情分。妹妹来的时日短,这宫里的事情知道的也少,有些人面热心冷,妹妹以后自然就能明白。”
宋氏言语之间拉扯着阴氏,耿氏并不觉她阴氏一定比她更可恶,只不过此刻就算是阴氏在眼前,她也不会让她生出半分疑虑来,更何况是这宋氏。“妹妹年轻识浅,人情世故一概不懂,虽然跟宫中姐妹接触的少,但是心里没有不敬着的,况且妹妹与姐姐最是投缘,以后还请姐姐多教我。”
“你这么说可是白臊着姐姐了,姐姐若真的事事通透,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宋氏故意说得伤感,也好早点离了西宫。耿氏的一张嘴她算是领教了,真真是死的也能说成是活的。耿氏如果真的对她半点不疑心,她情愿人头都给了她。
翠儿出了西宫才觉得是逃出了升天,到了玉堂殿赶紧给宋氏磕头,“多谢娘娘大恩,奴婢没齿难忘。”
“你既然是给本宫办事的,本宫绝不可能亏了你,拼着让耿贵人疑心,也得把你救出来才算。你以后就安心在这儿伺候着,有什么事情本宫自然一力承担。”
翠儿听了这话心中是后悔不迭,她怎么也没想到宋贵人竟然有这样的担当,早知如此她就该等着贵人来救,万万不该把香袋交给长秋宫。但是现在她也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天保佑皇后娘娘不要追究。
翠儿这心里头七上八下掂量着的事情,宋氏能猜个八九不离十,然而这时候正该收买人心,她也不提长秋宫半点。如此一来,这事情总是消停下来,不管个人心中是如何疑心,至少表面上是都和和气气的,这对郭氏来说,已经足够了。
阴氏之前虽想着把如兰送回长秋宫,等到后来想想,又觉得送与不送的都改变不了郭氏的看法,索性就留到身边使唤。可是没过多久,又听说了宋氏突然就要了耿氏的翠儿,她敏感的觉出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她一出了小月子就马上来还如兰,虽然是几日的光景,本来珠圆玉润的小丫头就憔悴的不成样子。
“回禀娘娘,如兰这些日子日日惦记长秋宫,心里时时想着娘娘的好,臣妾那里实在是留不住,只好送她回来。”
郭氏虽然有几分可怜那如兰,但是她怎么能留这么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本宫倒是看不出来着如兰如此的忠心,既然阴贵人不留,那本宫就只好把她送到耿贵人那边,保不齐那天陛下瞧出点什么,可就是几位的造化了。”
如兰听皇后这样一说,吓得不住的磕头,“奴婢知道错了,求娘娘饶恕了奴婢这一回吧。”
她一边哭一边说,声音可就大了起来,郭氏皱了皱眉头,雁南倒是领会其意,“这才几天的功夫,竟把规矩都忘干净了,这可是你能吵闹的地方,还不赶紧住了嘴。”
如兰在阴氏那里受了好几天的冷脸,心中着实是害怕,但是如果把她送到耿贵人那边,只怕是连命都保不住。她自然也知道长秋宫是留不得她的,此刻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的,拉着阴氏的衣角好一顿哭求。
阴氏虽厌她无用,但是在皇后面前也不好坚持,只得不情不愿的把她带了回去。她走了,郭氏的脸色方好点。
“这阴贵人也真是的,明知道娘娘断不肯再留如兰,还偏偏要来闹这一出。”红宛甚是不满的嘟囔道。
“她哪儿是做给咱们看的,这是给耿贵人看的。翠儿的事情她大概猜出点了,指望着这么一来消消耿氏心中的疑虑。”
阴贵人当年可没少给皇后使绊子穿小鞋,现在会忌惮耿氏,红宛可是不大信。
郭氏淡淡的说道,“多个朋友多条路,阴氏跟咱们是不死不休的,跟耿氏她们,到还不至于。她娘家如今使不上什么力,在这宫里自然是要找个好臂膀才是。”
“耿贵人家世显赫,有得皇上的宠信,看来阴贵人是看好她了。”
雁南是个一点就通的姑娘,但是红宛想什么都要慢些,“她既然想跟耿贵人联手,又干嘛要害耿贵人的孩子呢?”
“这宫里虚虚实实的,哪有什么可以尽信的。只能说耿氏没了孩子对她更有利吧,况且她原是打算把事情栽倒咱们头上来的。只不过她算错了一个人,只怕是偷鸡不成反倒要蚀把米了。”
郭氏相信耿氏的表面功夫做的会比谁都好,她倒是不明白阴氏为什么屡屡失了水准,难道是因为她很少中招,那女人黔驴技穷了?不管怎么说,郭氏都乐意看着她们两个好好斗一斗,耿氏的目标暂时不在长秋宫,由着她们闹一闹,也省得那位太清闲了。
刘秀最近总是往长秋宫跑,还时常带着些赏赐,弄的郭氏很不习惯,这惊吓受得大了,差点把药给停了,还是丫头们好歹的劝了,这才继续用了太医令的药。这中间好一阵折腾,就连不在身边伺候的青染都知道了。
“怪不得娘娘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大好,却原来是常把药停了。娘娘再这样,奴婢可是要告诉老夫人去了。”这话原只有紫苏敢说,她现在不在宫里了,红宛是个撑不起事儿的,说不得青染过来当这个恶人。
青染虽然就在隔壁照看刘辅,日日都能见着,但是毕竟不在身边伺候了,猛地这么一番数落,倒是让郭氏倍感亲切。“到我身边来坐着,有什么话慢慢说,我仔细听着就是了,何必这么急火火的。”
“娘娘,红宛急的直哭,被我给撞见了,好一番逼问才知道娘娘又不肯吃药了。这刚要好了,娘娘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青染也是急的眼圈发红,这些日子因为娘娘的身体没少悬心,弄到后来竟然是她自己不愿意好。
“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我自有分寸的。”郭氏倒也不怪她逾越,毕竟几十年的情分在哪儿,没什么说不得。
“奴婢知道娘娘这是伤透了心,可是老夫人就说过,女人这一辈子,都得这么过。娘娘就把心放宽些吧!”
“我哪儿就是心窄了,不过是真的不需要他罢了。”
“咱们千盼万盼才盼来今天,陛下终于能看见娘娘的好了,娘娘怎么反而要往后缩了呢!”
“他看着我好不好,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有件事情我只告诉你,可不要说给任何人听。”
青染见郭氏说的郑重,也严肃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有什么惊天的秘密要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