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缳一整天滴水未进,很快就惊动了刘秀,他到建德殿的时候,郭氏已经在那儿了。
“缳儿,到底多大的事情,至于你这样着急。”刘秀也顾不得之前还在冷战了,急急忙忙走上前去,把任缳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确定一根头发都没少,才扶着她坐下。
“参见陛下。”任缳也没理会刘秀的关切,冷冷的起身行礼。
郭氏也赶紧行礼,刘秀似乎这才看见她,对于刚才的失态感到有些尴尬,“皇后怎么也来了?”
“回陛下,臣妾听说贵人这里出了点事情,一时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郭氏低着头温顺的回答着,就好像是在平常不过的问话。
“辛苦皇后了。”刘秀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态度有些生硬,很是不好意思。而皇后现在越发的温和无争,他心里总是有一种类似愧疚的情绪冒上来,有时候,压都压不住。
“臣妾分内之事,当不得辛苦二字。陛下还是赶紧劝劝贵人吧,这都一整天了,大人也许没关系,孩子可是受不了啊。”
郭氏做足了贤惠样子,刘秀就是想不相信都难。然而现在不是考虑郭氏的时候,任缳现在这个样子,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够让刘秀着急的了,“尹善那边让他再抓点紧,不行就让王远一起过去审着。”
这个事怎么都跟长秋宫扯不上关系,郭氏巴不得丢给王远,她马上言到,“臣妾遵旨!尹善问了一天都没什么进展,这就让她把人都提给中常侍。”
刘秀也心说我什么时候让王远接手了,不过是想让他二人一起审问能快一点。不过皇后既然误会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他随意的说道,“这样也好。”又对着王远吩咐道,“赶紧把真相查清楚,最要紧的是把东西先找出来。”
王远早就知道这个事情诡异,心里暗暗叫苦。但是,他也不敢不应下来。
郭氏卸了包袱,心情大好,她在一旁接着安慰了任氏几句,恪尽职守的扮演着一个贤良的正室。皇后那边不紧不慢的,却把皇上急得不行。他心说皇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眼色,怎么还不告退。
郭氏哪里不知道刘秀在想什么,又说了几句话就赶紧告退了,她自己没觉得怎么样,倒是把红宛气得不行。等回到长秋宫,忿忿地说道,“娘娘好心来探望任贵人,陛下竟然这么冷淡。”
“他不过是心急罢了,我在那儿有些话又不太好说。”郭氏倒是不以为意,不过她也实在想不出刘秀附小做低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对任缳,他恐怕没有别的办法。
“任贵人也真是的,不过就是个物件,至于闹成这样么!”
“这可不是单单一件东西的事情,上次她莫名被人下了毒,这次又莫名失了窃,再要是一声不吭,下一次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事儿了。”
郭氏的逻辑在正常不过,但是放在任缳身上却错了,如果不是丢了那件东西,任缳是不会在意的。
且不说那主仆二人私下议论,建德殿里刘秀可是急的两眼冒火。他过来的时候就把前因后果打听的清清楚楚,要不是曾亲眼见过那个东西,也知道上面的字是她叔叔任光的,他恐怕都会怀疑是哪个相好留下的定情之物。
“缳儿就不要闹了,朕让人去寻一块一摸一样的玉料,照着原来的样子刻了,你看可好啊?”
再怎么像也不是原来那个,况且还是那个人亲手刻上去的,任缳对他这个提议没有半点兴趣,转过头去不予理会。
刘秀有些气馁却不舍得放手不管,“不管怎么说,你也得先吃点东西,这样不是在折磨自己吗?”
任缳还是不说话,把刘秀急的不行,“缳儿,等一下朕把广德殿的宫女叫过来服侍你,你这殿上所有的人都拉出去严加盘查。这个东西,朕一定给找出来。”
云锦和止善一听这话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却也不敢开口喊冤。
任缳看了她们一眼,如果是从前,她早就开口求情了,这会儿却什么都没有说,很显然是默认了皇上的做法。王远赶紧上前把二人带走,又让小黄门去把广德殿的宫女宫女叫过来。
到了殿外,止善突然说道,“大人,请等一下。”
王远瞟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道,“姑娘有什么事儿?”
“大人,广德殿的宫女可能不太了解娘娘的习惯,请大人给奴婢一点时间,跟她交代清楚。”
云锦恨得牙根都痒痒,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忘买好。只可惜她晚了一步,再做弥补怎么都不是那么自然。
“姑娘有心了,不过贵人的习惯,广德殿的侍女也都是一清二楚的。”倒不是王远对广德殿的宫女有信心,实在是任缳太受宠,住广德殿的时间可不比住建德殿时间短。
“话虽这样,毕竟她们没有贴身服侍过,总有些地方可能照顾不到,还是容奴婢说两句吧。奴婢绝不占用太多的时间,请大人通融通融吧。”
止善苦苦的哀求,让王远有些不忍拒绝,反正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就让她们在殿外等了一会儿。
广德殿那边一起过来了七八个,打头的一个就是大宫女月影,止善迎了过去,互相见了礼,她也不罗嗦,赶紧把要注意的事项一一的说了,就像是擦什么粉、吃什么茶、穿什么衣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就连什么时候用温水什么时候用热水也都事无巨细的交代了一遍。
月影见她镇定自若,竟不像是要去受审,就好像是得了主子的恩典暂时离开一下的样子,心里头也有些佩服。不过佩服归佩服,进了暴室,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出了这样没脸面的事情,以后再想回来服侍也是不可能的了。
外面说话的声音,任氏多少也听到一点儿,听着听着,眼泪就滴了下来。
刘秀瞧见心里大急,生怕这个止善成了下一个云萝,那个麻烦他可不想再来一次了。“是非真假怎么能靠一件事认定,你就是心太软了。有时候越是心藏奸诈的人,看起来越是忠心不二,你不要被表面的现象蒙蔽了。”
也不知刘秀这算不算是由己推人,但是,任缳跟她是不一样的,“陛下,臣妾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些个细微的习惯,今天竟然辜负了她一片忠心。”
刘秀现在还不知道他有个后代叫做刘阿斗,如果知道了,肯定不会怀疑这位就是阿斗的先祖母。“如果跟她没关系,朕仍旧放她回来服侍,你不要难过了。”
那边简单的交接仪式算是完了,月影带着广德殿的宫女过来请安,纵使她再怎么伶俐,初到一个地方也是很不适应。刘秀生怕委屈了她的贵人,“不如现在你就随朕到广德殿去吧!”
“多谢陛下,但是也不用那么麻烦了。月影是个能干的,况且,就算是臣妾自己留在这殿里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任缳应付了他两句又有些厌烦,刘秀把她归结为孕妇的正常反应,然而,不管去不去广德殿,她总算是愿意多说几句了,这也让刘秀大喜过望,赶紧张罗着陪她吃了点东西。
“你呀,何必这样跟自己过不去,再怎么重要的东西,能有自己的身子要紧吗!”
任缳也不是那无知少女,知道自己再任性下去刘秀可能就不耐烦了,她也不得不撒个小谎,“陛下,那个玉佩毕竟是家父生前亲手所刻,是留给臣妾唯一的念想,居然就在自己的寝宫里不见了,您说臣妾怎么能不着急。”
刘秀觉得任缳与这宫里其他的女人最大的不同就是重情义,一个不起眼的物件都那么的上心,“着急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撒气呀,今天这是皇后让人给朕报了信儿,不然的话,你真的出点什么差错,朕可就后悔莫及了。”
“臣妾多谢陛下体恤。”
“说什么傻话,你以后不可以犯傻了。”
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看得见摸不着,刘秀心里的邪火是直往冒。他“伺候”着贵人用了膳,赶紧回了广德殿。
那东西找了好几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几个宫女都被打得死去活来,胡乱的攀咬了一气,但是查来查去却是没有任何结果。郭氏有些担心止善,但是,她相信沈风既然那么重视她,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然而事实上她却大错特错了,直到沈风过来求她帮忙,却已然是失了先机了。
“不是你拿的?”郭氏惊讶的问道。
“不是啊,属下拿那个东西干什么?”
“我一直以为是你做的,才没放在心上,这么说来,这件事情大有玄机!”
“属下也是知道这件事情古怪的很,极有可能是哪位贵人想拿了那个东西将来陷害任贵人用的,可是,这么些天一直也没查出什么来,才让人心惊。属下可以肯定无论是云锦还是止善,都没机会转移它。”
“坏了,当时如果知道不是你做的,本宫还可以周旋一二,现在已经完全放手了,可怎么办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