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都是我连累了舅舅。”郭圣通想着,如果不是自己无能,笼不住皇上的心,也许结局会有所不同。想着舅舅亲自给自己操办的婚礼,郭圣通心如油煎。
“傻孩子,你舅舅其实也是在为自己打算。他倾尽全力去帮助皇上,可不是准备做个贵人的舅舅。”郭主知道自己的哥哥的确没有谋反,但是,她并不敢确定刘扬真的大权在握的时候会怎么样。那样的情况,她也不敢去设想。
刘扬的事情郭主并不愿意再提,却告诉了郭圣通,刘得将会带着妻子儿女来京居住。郭圣通默然半晌,说道,“这样也好,皇上也能放心些。”
没一会儿的功夫,墨涤把太子抱了过来,郭主喜不自胜,一时倒是冲淡了不少先前的哀伤。郭主命人把带来的锦盒呈上,里面都是小小的金锁、玉佩之类的小玩意,一看就是给刘彊的。
“母亲何必费这个心,皇上不喜欢这些东西,彊儿原先的那些我前几天都给收了。”
郭主听女儿这么说,反倒高兴起来。“你能这么着很好啊,我还以为你还是原来的脾气呢。之前在真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们的脾气秉性并不相合。只是那时候皇上宠着你,一夫一妻的关系也简单,我就没放在心上。来的路上听说很多的传闻,心中还着实担心的一阵子。看来你是明白过来了,这下我也可以放心了。”
“娘既然知道我们不相合,当时为什么还同意这门婚事?”
郭主知道女儿是为了阴氏的事情心里不快,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后悔也是来不及了,“娘最开始听说皇上已经年近三十,并不愿意答应。后来你舅舅说,皇上为人宽和,而你骄纵任性,他大你许多,必定会对你多有忍让。况且这件事情也涉及到了刘家以后的百年基业,娘也就只得答应下来。”
“娘和舅舅当时知道阴丽华的事情吗?”
“这怎么会不知道,她成亲早你半年,也不过是阴家当时为了跟刘家拉拢关系而已。皇上当时说的很清楚,阴氏乡野女子,只能为妾。我们虽然没看见他写下凭证,但是你可是三媒六证,明媒正娶的。那时候没跟你说,是怕你知道以后心中不悦,不但于事无补,反倒影响夫妻情义。原本以为真的不过就是个不被在意的乡野女子而已,不成想皇上登基以后,就露出了本意,好在最终还是没有背弃前言。”
郭圣通心中凄苦,也不好跟母亲明说刘秀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妻子。只是哽咽的问到,“母亲可知‘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哪有这样的说辞,我儿是从哪儿听来的。”郭主显然是头回听说,心中很是惊诧。刘秀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室后代,也是读过书的,怎么会说出这么轻浮的话来。
“是湖阳公主说的,皇上在长安求学时立下的誓言。”
竟是这样,郭主不免笑了,“皇上长安求学的时候,年纪轻轻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估计是觉得执金吾的仪仗最是壮观,大概也听过阴丽华是多么美的一个女人。他那个时候最大的志向,要娶最美的女人,做最威风的官罢了。可是人的眼界,经历了越多的事情就会越开阔。你觉得现在的皇上,难道还会羡慕执金吾吗?”
郭主见女儿还是一脸的不认同,继续说道,“你要明白,女子闺名不出闺阁。那些把名声张扬的天下皆知的,不过是父兄谋取最大利益的工具罢了,这样的女子我儿有什么可以担心。男人的心是最容易变的,只是看他有没有遇到那个会让他变心的人。我儿如今占尽天时地利,只要牢牢地守住自己的本分,阴氏是翻不过天去的。”
郭圣通知道阴氏在刘秀心中的分量远不是她母亲说的那样,但是,她都始终没有搞明白刘秀为什么会那么的在意阴丽华,说出来只怕母亲也理解不了。只得一个人在哪儿思索,那么个虚伪阴险的女人,刘秀到底为了什么。
郭主看着女儿如有所思,也不去吵她,只是不停地逗着刘彊,过了一会儿自说自话,“我的心肝宝贝儿诶,等你长大了,一定给你找个最最贤惠的媳妇儿,把我们太子爷伺候的妥妥当当。”
郭圣通听了,不免嗔了一句,“娘,他才多大,就说这些。”
“别看现在还这么一点大,一转眼就到了你操心儿媳妇的日子。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啊?”郭主笑问道。
郭主的问题,一下子点醒了郭圣通,是啊,自己打算要一个什么样的媳妇,温柔贤惠,体贴周到?这是不是也是刘秀的想法。看着刘彊有些困了,她赶紧让人把他抱去休息。
“一定要以男人为天吗?我就不能顺从自己的心意过日子吗?”
“小门小户当然可以。说句不好听的,你娘家有钱有势,就算什么事情做的过了,你婆家也得忍着。可是,你嫁给了皇上,他是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如今后宫人口简单,将来还不定有多少人盯着你的位子呢。你现在年轻漂亮,他对你自然多些纵容,可是女人都有老的那一天,靠什么占住自己的位置,你好好想想。这世道是很现实的,男人更现实,所谓的宠爱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通儿,你跟皇上生长的环境差的太多,你虽然自幼丧父,但从没有受过任何委屈。才学相貌样样出众,大家对你多的是疼爱和迁就。可是皇上是不同的,他经历了多少艰险,心里有多苦你知道吗?你要明白,想得到男人的心,不是你要去从他那里得到什么,而是你要知道他想要什么。”
“娘,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郭圣通心里隐约明白了什么,扑在郭主的怀里失声痛哭。
“是娘把你娇宠过头了呀!”她哪里知道,她的女儿所说的晚,可是晚了一辈子。
郭主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背,任由她哭个痛快。她只以为是这孩子顺心的日子过惯了,一下子发现皇上的心里还有一个阴氏有些接受不了,哪里知道她女儿流的一生一世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