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姑娘!”郭氏见到她是又惊又喜。
“参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郭氏让映心赶紧搀起,她虽然对冯姑娘怎么就变成邓姑娘十分的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在一旁老实看着。
现在两军正交战,郭氏可不觉得她会是恰好路过,急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回娘娘,民女是随同兄长邓奉前来请罪的。”邓婵坦然答道。
“你,找到他了?”郭氏惊疑的问道。
“是的,民女回到南阳不久就找到了他。其实,他很早就从邓羲的手中逃了出来,当时岑彭将军带人攻城,我们很想去跟他汇合。不过我哥哥一心想要除掉余化,就是邓羲的那个军师,所以就一直隐藏在邓羲府外,但是那个人十分谨慎,一直到前天才得了手。本以为是出不了城的,谁知余化一死城中大乱,我们扮成了邓羲的部将还真就混出来了。听说陛下现在叶县,就一路赶来了。”
邓婵说的是平平淡淡,就好像不是他们立了大功一样,郭氏又好气又好笑,“你呀,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也不先说,到让本宫白白担心了半天。”
皇上把她支到皇后这儿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治哥哥的罪,邓婵心里七上八下的,“事情都是因民女的兄长而起的,现在也不过是尽力补救,哪有什么功劳可言。”
“邓羲和董筹谋已久,有没有你哥哥他们都是要反的,只不过邓奉推了他们一把而已。你们见到陛下了吗?”
“回娘娘,已经见过了,就是陛下说了娘娘在这儿,吩咐民女过来伺候的。”
“那你哥哥呢?”
“还在陛下那边。”邓婵脸色有些黯然,实在是不知道皇上到底准备怎么处置她哥哥。
郭氏也是猜不透刘秀是个什么打算,余化是刘秀的心腹大患,按理说邓奉杀了他,可是大功一件。不过他夙世的冤孽耿弇就在这里,那变数可就大了。就算是前世,刘秀也曾说过看在功臣故旧的份儿上,饶邓奉一命,但是在耿弇的极力劝阻下,邓奉的人头还是落了地。
“你先不要着急,让映心带着你去梳洗一下,本宫去打听打听你哥哥的消息。”
“诺。”
映心带着邓婵退下,先是到了她自己的房间,“我这儿有几件干净衣服,是传舍的人找了来的,我也没有穿过,姑娘不要嫌弃,先将就一下吧。”
邓婵跟着哥哥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吃苦,哪里还会嫌弃什么,赶紧道声谢。
“冯姑娘,哎呀,你看看我这记性,都忘了皇后娘娘刚才叫你邓姑娘来着。”
虽然邓婵在长秋宫的时候见她的次数并不多,然而皇后能把她带出来,想必也是信得过的,况且,哥哥现在也回来了,不用在避着谁,她于是说道,“我是邓婵,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啊!你就是邓婵?”映心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露出惊异的神情。
“怎么,你听说过我?”邓婵对她的反应很是不解。
“不是不是,哎,也是听说过的。”映心一着急竟然不知道是应该说是还是不是了。“其实我是听宋贵人问起过你,宋贵人刚进宫的时候是住在长秋宫的,那时正是我和映蓉伺候她。我跟她问过我好多次,不过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冯姑娘就是邓姑娘的。”
“宋贵人?我从来都不认识她,为什么她会问到我呢?”邓婵不解的问道。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那时候宋贵人跟阴贵人走的很近,也许是阴贵人拜托她的吧。”映心恍惚记得宋贵人是说过这人是阴贵人要找的,但是时间长了也记不那么清楚。
邓婵想起来她刚进宫的时候,宁平公主和阴贵人来找过她,可能是因为被皇后拦了,所以拐着弯的打听打听。既然是阴贵人提的,她也就不以为意,笑笑就过去了。
“姑娘稍微歇会儿,我去给姑娘打点水,回头看看娘娘那边是不是传你过去。”
“好,谢谢你了。”邓婵对传舍一点都不熟悉,只好让映心暂时帮衬着。
“一点小事,不值得谢。”
郭况今天没有什么事情,跟梁萧两个人在外面游荡,就看见一匹脏兮兮的马很是亲昵的望着他。郭况瞧了半天才看出来正是他的乌云,那叫一个欲哭无泪,他的宝贝儿现在是灰扑扑的,就连前额的雪白的长流星几乎都瞧不出来,更不要说四个白蹄子了。
“这是乌云?”梁萧也感到很是疑惑。
郭况也不说话,自己动手解下缰绳,去找马夫要了刷子和剪子,就往河边走去,路上梁萧几次跟他搭话,他也都是带答不理的。
“喂,我又没有得罪你吧。”
郭况抬头看了看他,还是不说话,那个样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仔仔细细的把乌云从头到脚拾掇了一遍,在太阳底下晒干了,又把一些不甚美观的长毛剪了去,弄的满头大汗的,这才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乌云用那大脑袋拱了拱她的主人,郭况伸手把她揽过来,闷闷的说道,“我把追风弄丢了。”
乌云在再有灵性她也不是人,哪里知道郭况在烦闷什么。但是回到了爱惜她的主人身边,还是非常的兴奋,她欢畅的打着响鼻,把气喷了郭况一头一脸。
梁萧瞧着这一人一马倒是挺乐呵的,他却被晾在了一边,于是,他拉住缰绳把乌云牵去一旁。乌云是匹非常温顺的小母马,梁萧跟郭况在一起时间很长了,她也算熟悉,就任由他把她牵走。
“你到底是怎么了?还有乌云不是被你借给了一个世家的‘兄弟’,怎么自己跑到这儿来了?”梁萧一肚子的疑问,当时他就怀疑那个所谓的“兄弟”有问题,这次非弄明白不可。
“我在想追风。”梁萧一下子那么多问题,郭况却只是避重就轻。
“你也别难过了,谁也不会舍得杀追风的,也许他自己回洛阳了。”
刘秀被董的人逼下御辇的时候,郭况还是骑着马,后来围着皇上往山上撤,他也顾不过来追风。追风本就不是战马,受到了惊吓又离了主人,慌张的四处乱窜。等他们被大军救回来,郭况就派了人手四处去找,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
“我就应该听你的话,把他放在家里。”郭况心里难受的不行,本来渐渐淡了,谁知道看见乌云惨兮兮的,就想起了不知现在何处的追风。
追风通体雪白,神骏异常,郭况平时都是自己亲自打理,不假人手。这回上战场,以为就是跟在皇帝身边跑跑腿儿,鬼使神差的就把他给骑出来了。其实,也不过是孩子心性,有心爱的东西总是要显摆显摆。
“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多派点人手去找吧。”
“还是算了,现在战事吃紧,我倒兴师动众的到处找马,不是等着要被人参奏吗!”
郭氏要是听到了郭况说这话,一定是喜不自胜的,她这个弟弟还没傻透。梁萧倒是有些意外,只得安慰道,“那你也别想了,以后看见好马,我给你留意一下。”
“再好也不是追风。”
“你看乌云不是回来了吗,就先别想追风了。”梁萧觉得自己像是哄孩子的老妈子。
“早知道就不借给她了。”郭况小声的嘀咕着。
那个她是谁,梁萧大感兴趣。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的查探这郭况的神情,“今天没听说有什么人来了传舍啊?”
“不是邓奉来了吗?”
邓奉来了梁萧当然知道,还知道他带着余化的脑袋瓜儿,不过,他可不相信那个时候,邓奉会在京城出现。“听说邓奉还带了个随从,刚才还听人议论那随从长得很是俊俏呢!”
郭况虽然气她没有善待乌云,但也不愿意别人这样议论,特别是梁萧笑的那么猥琐,他没好气的说道,“什么随从,那是她妹妹。”
“你怎么知道?”
“我把乌云借给她的,怎么会不知道?”郭况现在都还没意识到中了梁萧的圈套,看的笑的那么夸张,还很是莫名其妙。
“原来她就是那个世家的‘兄弟’啊,她叫什么,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人家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你可不要乱说。”
“那你脸红什么!”梁萧大笑着说道。
郭况心知自己可能下辈子也说不过他,于是不再答话,牵着乌云就往回走。在营门口正好碰见邓婵。
“君侯。”邓婵见到郭况牵着乌云,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邓姑娘。”
郭况语气淡淡的,倒让邓婵有些下不来台,“君侯慷慨借马,还未及报答,改日定当亲自过府致谢。”
“姑娘言重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郭况这点土性子也就是他在意的几个人和这几匹马了。乌云从生下来就没糟蹋成那样,也不能全怪郭况恼了她。
邓婵见郭况就这样牵着马走了,在瞧着乌云被拾掇的油光锃亮,也就知道症结所在,她急忙说道,“君侯,不是小女不爱惜马儿,实在是乌云太过出挑不易隐藏,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也不知道郭况是真没听见还是余怒未消,竟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这让邓婵觉得是又委屈又丢脸,转过身恨恨地跑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