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热闹已经平息了很久刘黄才从封地回来,经过这一事,她倒是平和了许多。回京以后也不再主动提起宋弘,听说了阴氏的事情也是不胜唏嘘。
她把府中的事情大致料理了一番,就让府上的家令送了奏章到宫里。皇后连着写了几封手札请她回京,她既然回来了也不好就在家里躲着。到了宫里跟皇后寒暄了几句,就有些想要打听打听宋弘的消息。可是,她一来皇后就开始称赞许氏做的那些个东西,让她都不好插别的话。而阴氏的事情,竟然也是只字未提。
郭氏让人收拾了几盒香脂给刘黄,然后笑着说道,“公主可算是回来了,过几天就是乞巧节了,皇上特别嘱咐了要把公主请回来,在宫里头好好热闹热闹。”
“多少年没过过节了,都快忘光了,上一次过节都是十几年前了,那时候敏儿还在。”刘黄感慨的说道。
“敏儿?”郭氏可从来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刘黄自悔失言,赶紧解释道,“哦,以前的一个远方亲戚,已经没了好些年了,那时候天下还没这么乱,日子要好多过得多。”
“是啊,这都多少年没像样的过一次节了,到了日子,公主千万要早些进宫来,咱们好好的热闹一天。”
郭氏活了两辈子也没听说过刘家有个叫敏儿的女人,而公主也没说是驸马家的亲戚,那这个人是谁呢?她虽然疑惑,却也只当做没什么。待把刘黄送走,自己在哪儿瞎琢磨。
“娘娘,不过就是刘家故去多年的远亲,娘娘何必这样挂心。”
“我是觉得有点儿奇怪,皇上现在登基为帝,南阳沾亲带故的恨不得都投到京城里来,怎么就没听说这么个人呢?”
“也许就是京里哪位大人家的女子,不过是故去多年没人提起罢了。”紫苏觉得皇后就为了个不知姓名的女子大伤脑筋,实在是有些不值当的。
话虽如此,郭氏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刘黄后来眼神中的一闪而逝懊恼,郭氏可是看到清清楚楚。如果仅仅是一般人家的女儿,何至于让刘黄露出那样的神情,而怪就怪在,她活着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没听说过。
“娘娘,皇上的旨意下来了,尹善大人如今是大长秋了。”红宛这一进来,打断了郭氏的思绪。
“这么快!”郭氏才把奏章递上去没两天,原以为怎么也得过了七夕节才能有消息。毕竟皇上这些日子先是得顾着任氏,然后顾着各地的战况,郭氏可是不敢指望他能惦记着长秋宫这么点子事儿。再者刘秀对大长秋向来颇多顾忌,郭氏还以为得费上一番口舌才行,竟没想到会这样顺利。
“是啊,大长秋带着新任私府令谭容过来谢恩呢!”
“让他们上来吧。”郭氏笑着说道。
尹善终于熬到了这一天,激动得是两眼放光,狠狠地郭氏磕了几个头。
“娘娘的恩典,奴才一辈子也不敢忘,日后为了长秋宫,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郭氏笑着说道,“大长秋能有今天,也是自己的能力,日后要更加勤谨,万不可有仗势欺人之事。皇上前些日子把一些不称职的少府全都裁撤了,还得你从头管起来。别的地方都还容易,就只是玉堂殿和建德殿那边,皇上的意思就只设丞而已,日后就没有少府了,很多事情都是长秋宫当管的,大长秋可要格外谨慎。”
“奴才明白,必不敢有负娘娘的厚望。”
“再有就是西宫那边,皇上也就是一时之气,不定哪天就消了。宫里头惯爱跟红顶白的,可别哪天搬起石头再砸了自己的脚。本宫也知道下面的人也都是各有苦衷,你们也是难做,不过,凡事都得有个度,太过了,本宫也保不住你们。”
“多谢娘娘体恤,娘娘的意思奴才都明白了,不过,西宫那边要按什么例,还请娘娘示下。如果是按着贵人例,却是收了玺绶的,若是按着别的例,毕竟位置还在那儿。”
“哪有什么例不例的,现在西宫也就两个人,只把她们照应着点儿也就是了。王梁的人不是咱们当管的,把咱们该管的管起来也得是了。”
郭氏稍微停了一下,觉得有些东西还是交代清楚的好,“宫里头二十几个司局,原本都是各殿少府自行接触,账目什么的也都很混乱,如今大长秋既然管着这一块儿了,各殿的用度也该核对核对,先前问题不大的地方,也不必追究,只把不合理的一一该过来,有大毛病的,先过来回明白了,再作处置。”
“诺。”
“私府令也是长秋宫的老人儿了,本宫也不用多嘱咐什么,自己找个可靠的,把原来的位置补上。凡事都有例可循,本宫也是放心的。”
谭容原是他手下一个私府丞,专管茶叶这项,为人也算老实,最主要的是肯听话,所以这次,尹善力荐他接了自己的位置。
郭圣通又略嘱咐了几句尽心办事什么的,赏了些个东西。谭容第一次距离皇后这么近,紧张过度,闹了不少笑话。郭氏倒是不怎么介意,不过回去之后却被尹善骂了半死,但是,再怎么挨骂心里头也是喜滋滋的。
“咱们既然得了皇后娘娘看重,就要好好为长秋宫办事。你以前跟着我,知道的东西也算不少,只不过以后坐了这个位置,就更应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皇后娘娘是心里有数的人,好好做事,不会亏待你的。如果,你要是起什么不应该的心思,别说娘娘,咱家第一个就不能饶了你。”
谭容憨笑着说道,“大人,您看您说的,小的跟了您那么长时间,您还能不知道小的。”
“这宫里头现在是几天一个样儿,阴贵人、宋贵人、现在是任贵人,在以后是什么人谁也说不清楚,你小子可把招子要放亮,把主子认清楚了。”
“小的进了长秋宫那天,就只认娘娘是主子,再下来就是师傅您了,就算想是宫里换上多少人,都跟小的没关系。”
“你记得就好,咱们娘娘不是一般人,干好差事,自然就有你的前程。”尹善这些天是越想越明白了,好好跟着皇后,他都不用羡慕中常侍。
阴氏这出事儿,给郭氏带来的福泽可是不小。此前郭圣通为了跟阴氏撇清关系,把中宫的权利几乎分了个干净。可是现在,刘秀觉得很有必要把宫里好好的管起来,此前那些个不像话的规矩,该改的改了,该革的革了,大长秋也开始名副其实起来。
虽然刘秀盛宠任贵人,不过长秋宫里人人都还是喜气洋洋,走路甚至带着风。毕竟,阴贵人盛宠的时候,没人敢把她当成姬妾,可是任贵人就不一样,就算皇上再怎么宠她,给人的感觉就还只是个妾。权利,还真是个好东西。
宫里的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平和安宁。任氏和宋氏偶尔会到长秋宫来,皇后有的时候见见,更多的时候还是直接让她们回了。宋氏碰见任氏,总是要变着法儿的刺她几句,可是,任缳大多数时候都不予理会,时间长了,宋氏自己也觉得无趣,呆在玉堂殿不再出门。
炎天暑热的,郭氏觉得有些焦躁不安,猛地想起来耿弇就是这个时候出的京,赶紧命人把郭况招来。
“姐,什么事儿这么着急?”郭况一边擦着汗,一边问道。
郭氏也顾不上回答他,急忙问了句,“建威大将军出京了吗?”
“应该还没有吧?”
“你打听着,他哪天出去,你提前去送送。”
“送他干嘛?”郭况不明白他这姐姐有是唱的哪出,“你可能不知道,那天皇上在却非殿大宴群臣,他提出要借上谷之兵,先平彭宠、再攻张丰、回取富平、东灭张步,满朝文武没有不笑话的,皇上也不过是不忍心泼他冷水,才含糊应了。咱们现在何必去招惹他!”
“满朝文武为什么要笑话他?”
“应该是觉得他不知道天高地厚吧?”
“那梁萧怎么看?”郭氏本想问问自己这弟弟怎么看,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先听听梁萧的看法吧。
“梁萧也觉得难度很大,但是不见得一定不成。毕竟,人们对上谷突骑的实力都不是特别清楚,可能耿家还有外人不知的底牌。”
“如果他要是成功了呢?”郭氏并不知道耿家是不是还有底牌,只不过,她记得耿弇真正的功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那可就是盖世奇功了,整个中原一多半的地方都是他平定下来的。日后就算是大司马,在他面前恐怕也不能夸口了。”
“这就是了,现在朝中之人对他都不理解,你去送送能有什么坏处。就算是他将来败了,也不至于找到你的头上。”
郭况心里虽不情愿,但是皇后姐姐要求的事情,他还是会去做的。他跟梁萧稍微商议了一下,就定了在城外给耿弇践行。
当天,二人略备了薄酒,在城外十里等着耿弇。曾经意气风发的建威大将军,现在只带着十几员家将,匆忙的赶回上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