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善给郭氏的天青玉把件儿,让她随手就丢进了妆盒,红宛不解其意,“娘娘,不是应该让大长秋明天出宫带着吗?”
“不用。”
“娘娘?”红宛满眼困惑,“不让大长秋去弄,咱们拿什么平息这件事儿呢?”
“本宫自有办法。”郭氏微微了笑了一下。
但凡是假的,就会有破绽,任缳到时候不认账,那可就白忙活了。如果给她个真的,她绝不可能舍得不认!
郭氏的笑容看起来更深了些。
沈风听到皇后让他去建德殿找玉佩,立时茅塞顿开。“属下竟然没有想到任贵人是贼喊捉贼。”
“她要怎么折腾是她的事,玉佩一定在她手里,你应该能找得到吧?”
沈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赶紧出了长秋宫,往建德殿那边去了。他随意用了一点点药粉,建德殿里里外外就睡得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沈风进了任缳的内室,估计着东西不会放在明面儿上,看也没看一眼妆台上的盒子,就径直的走到床边。把在脚踏上歪着的月影挪开,撩开帘子就瞧见任缳睡得正熟。透过月光,可以看见这美人儿紧紧的皱着眉头,很是惹人怜惜,不过,沈风可没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把她拎起来就放到地上。如果不是怕她磕坏了惹麻烦,沈风恨不得直接把她丢出去。
他在床铺上细细地搜了一遍,枕头里面都摸过了,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任贵人既然那么在意那个东西,它就绝不出了这个屋子,而宫女们经常会碰到的地方,她也不会去放。
沈风抬头观察了一下房间的格局,东侧屏风后面的房间,就应该是存放东西的库房。他推开房门,里面摆了大大小小数十口箱子,显然这些都是过了季或者是任氏不常用的东西。他拿出月影身上取下的钥匙,一个一个试了一遍,只有一个又小又破的打不开,沈风眯着眼睛笑了笑,拿出两个小小的细铁片,轻轻拨了两下,铜锁应声而开。
沈风在里面摸了摸,感觉不过就是一件旧衣服,在底层有一个硬物,他顺手捞出来,一跟绒绳拴着一个玉佩,黑暗中也看不清楚,不过沈风估计要找的也就是它了。
他把箱子轻轻地关好,把一切恢复原样,最后还没忘记把任缳放回床上。趁着夜色正浓,赶回了长秋宫。
郭氏看了看那个玉佩,纹样跟止善画的几乎一模一样,“有了它,止善很快就会出来了,本宫已经跟中常侍打过招呼,直接让她过来长秋宫伺候。”
“多谢娘娘。”
郭圣通也没跟他客气,如果不是为了止善,她完全不用趟这趟浑水。
“娘娘一定很奇怪属下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下属吧?”沈风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才发现自己这么反常郭氏竟然不以为意。
“你如果有难言之隐,也可以不说。”郭氏虽然也再怀疑,但是却不打算深究。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不过今天时候不早了,属下下次过来的时候再说吧?”
沈风翻窗出去,红宛才进来。
“娘娘赶紧歇会儿吧,这一宿都没睡呢。”
“你也休息去吧。”
郭氏愣愣地看着沈风离开的背影,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的跟她提起这事儿,她心里面的欣喜倒是多过了疲惫。他们之间原本总是隔着什么,这么一来,倒是拉进了一些距离。
借着微弱的灯光,郭氏瞧了瞧那块玉佩,材质十分的普通,算不得上品。任缳爱若珍宝,一定有故事。
尹善第二天一早出宫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中常侍,两人露出个心照不宣的表情,互相拱了拱手也就各自分开了。
又过了三天,王远觉得快要顶不住皇上的盘问的时候,郭氏把那仿造好的东西给了他。
王远心里头也犯疑,也不知这个东西到底能不能糊弄过去。他倒是精明的很,并不说是谁招的,只是丢到了一个地方,让人捡了回来。他把这东西拿给任贵人辨认的时候,却不料贵人大惊失色。
自己的东西任缳当然能够认得清楚,但是她怎么也不明白这个东西是怎么到了王远的手上。
“中常侍是在哪儿得的?”
“回娘娘,就在上苑的一个亭子旁边。两个扫落叶的宫人捡到的,辗转送到奴才手里。”
上苑?这让任缳更觉得心惊,什么人故意把东西扔到了人来人往的地方?
王远瞧着任氏惊疑不定的样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到底是或不是,贵人也不给个准话。
“请问娘娘,可是您丢失的那一枚?”
任缳这会儿才知道害怕,宫里头竟然有这么一位神通广大的人物,看来上次自己中毒也是她做的!可是那个她到底是谁呢,而王远又是不是她的同党?
她光顾着琢磨也没顾上回答,王远不由得体醒了一句,“娘娘?”
“啊?”任氏这才抬起头来,似乎没听见王远说的话。
任氏没听见他的话,王远的语气却更谦卑了,“奴才是问这个可是娘娘丢的?”
“确实是本宫丢的,多谢中常侍了。”
王远暗自松了口气,面儿上却笑得欢畅,“这可真是太好了,恭喜娘娘失而复得。”
“是本宫应该多谢大人才是。捡到着玉佩的宫人,还劳烦大人带过来,本宫打算当面道谢。”
“娘娘,不过是个扫地的丫头,哪有那么大的福分见娘娘!”
任缳微微抬了抬眼,淡淡地说道,“本宫还是托她的福才寻回了这个玉佩,怎么会是没福分的。”
任缳一再的坚持,王远也无法阻拦,转念一想,自己的徒弟不过是路过说了句话,那宫女应该是不会怀疑,就算是贵人让她留在建德殿也是无妨。“娘娘,奴才马上就命人把她找来。玉佩既然就是娘娘失的那个,奴才也要跟皇上复旨,至于暴室里关着的那些宫人,不知娘娘有何旨意?”
“还是听凭陛下处置吧?”
王远这会儿也算是看明白了,那东西的确是在贵人自己手里,她愿意息事宁人,却不愿意放了这宫里的奴才。虽然都是奴才,王远却不觉物伤其类,只是一五一十的把经过跟皇上做了禀报。
事情竟然又是要不了了之,这让刘秀心里十分的不喜,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任缳的宫里总是出些个怪事。然而事到如今,刘秀也会是没别的办法,那些奴才受刑不过,招什么的都有,却没一个真的像是有嫌疑的,在打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把他们发往永巷为苦役,终身不得出宫。”刘秀还记得他曾经答应过任缳放过止善,不过既然任氏都不提,他也就无需在意了。
王远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毕竟宫里刚刚死了那么多人,若施以严惩只怕要失了人心的。
他回去安置了那批宫人,止善也没例外,只是跟掌事的嬷嬷交代了一番,安排个干净的住处,暂时不要他们做工,好歹把伤养养,别再出人命才好。
那嬷嬷得了中常侍的吩咐,也不难为这些人,还给寻了点伤药,止善伤势不轻,不过也算休养了三天,还勉强撑得住。
王远搞定了这边,又赶紧去找那个宫女,带去了建德殿。任氏随意问了几句话,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可疑,毕竟上苑人来人往的,任谁把东西丢在哪儿,都很难被发现。
“你以后就留在建德殿伺候吧。”
任缳是这宫里最受宠的女人,即使是洒扫的丫头也明白的,能到建德殿服侍,她可就一步登天了,她惊喜的跪在地上,“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任缳挥挥手,“好了,你下去吧,月影给她安置个地方。”
任缳现在用起月影来倒是得心应手了,月影大概也明白了皇上的用意,愈加用心的服侍贵人。中常侍瞧这架势,也知道得给广德殿重新挑几个宫女了。皇上对任氏的宠爱,还真是冠绝六宫。
止善在永巷熬了几天,才把中宫的人盼来,大长秋瞧这姑娘着实是平常,觉得皇后娘娘实在犯不着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姑娘跟咱家走吧。”
止善心中窃喜,但是大长秋语气不善,她也不敢多问。身无长物,也不用收拾,就这么慢吞吞的跟在了尹善身后。尹善有些不耐烦,考虑到她有伤在身也就忍了下来。
到了长秋宫尹善进殿交旨,郭氏传出令来,让她好生休养,暂时不用过来伺候。映蓉亲自出来给她安排了住处,还拿了点伤药。
“多谢这位姐姐,不知姐姐如何称呼?”映蓉平时很少有机会跟着皇后出门,任氏请安的时候也不多,所以止善认不得倒也不算奇怪。
“姑娘叫我映蓉好了,以后咱们都在长秋宫伺候,就不要那么客气了。”映蓉笑着答道。
她知道皇后身边还少一个人,费劲巴力的弄了她出来,想来是要受重用的。她扶着止善床上躺好,“今天一早就听说姑娘要来,早早就把屋子收拾出来了。想着永巷的东西姑娘也不会再用了,这几套衣服是之前娘娘赏下来,姑娘暂时先穿着,等我把姑娘的尺寸报上去,在给姑娘赶制新的。”
很久没有人对她这样的亲热,止善心中大为感动。以前在建德殿的时候,云锦最是掐尖要强,她为了不引人注意,总是百般忍让,虽然是贵人身边的宫女,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舒心。如今到了长秋宫,又是跟着自己真正的主子,心里算是安稳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