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三天之后就要去怀县,动身之前想把任氏安排妥当,他现在也是头痛不已,这个任缳是软硬不吃,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陛下,不如请任夫人过去劝劝。她们毕竟是至亲,有些话还是比较容易说的。”
“你不知道,任光的夫人早就去过了,就连任光本人都去劝过,可是缳儿就是不听。”
“这可真是奇怪了,贵人到底是怎么了?原本贵人的性子只不过是有些冷,但是循规蹈矩,丝毫不错。这一次铁了心不肯回宫,总得有个缘故啊?”
刘秀哪里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缘故,如果知道,他早就给她解决了,又何至于拖延到现在。不过他在皇后面前也不能说他的爱妃没什么缘故就是不肯回宫,反而还是要替她遮掩一二,“估计是被阴氏的事情吓怕了。”
“这么说的话,倒是臣妾的不是了。是臣妾没有管好后宫,才出了这样差错,还连累了贵人受惊。”
“不关你的事,是任氏自己的问题。”
郭氏心中暗喜,真是谢天谢地,不关她的事!
“不过现在贵人不回来,也不能硬逼着她,该怎么办才好呢?”
“是啊,朕现在也是为难!她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能强迫她。”刘秀这会儿想起来为难了,可是一见到任氏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皇上,还是臣妾把任夫人请来,当面问问吧!”
“也只能这样了。”刘秀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当着任缳他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但是不愿意让皇后插手。任夫人总归是她的婶婶,轻了重了的,她应该不会放在心上。
刘秀自以为得计,却不知这世上最不能说服任氏的便是她的婶婶了。
郭氏仔细的端详着任隗氏,可真是不多不少一点印象都没有,她这个姓氏更是不多见,她能够想起来的,也就只有一家。
“夫人姓隗,可是陇西隗氏?”
“回娘娘,臣妾正是陇西人氏,西州大将军隗嚣正是臣妾兄长!”隗氏并不是一个走到哪儿都炫耀自己有一个大将军做的兄长的浅薄妇人,她只是想告诉皇后,我比你想象的要有用!
隗氏正在家中苦苦思索怎么才能在任缳的疯狂中保住自己的家庭,奈何能想到的都是死路,正是这百般焦灼的时候,却等到了皇后娘娘的旨意。也许,上天给了她一线生机。
日前,公孙述派了使者带着大司空扶安王的印绶给隗嚣,却让隗嚣给一刀砍了,消息传到京城,刘秀对他更是礼遇有加,隗氏现在自然是有骄傲的本钱。然而郭氏很清楚,按照历史的轨迹,隗嚣很快会投向公孙述,在过两年,就会被刘秀剿灭。而任光也是那个时候病逝的,郭氏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任光怎么死的那么恰好,是阴谋还是?
“夫人请坐!”郭氏笑着言到,“夫人不愧是名门之后,果然是优雅大方。”
“娘娘过誉了,臣妾不过是蓬门陋质,怎敢在娘娘面前出丑。”
“夫人太谦了!”
郭氏与她寒暄了几句,也就进入了正题,“夫人,本宫这次请夫人进宫,还是有件要紧事请夫人帮忙?”
难道是为了任缳?这可是她也办不了的事情。但是她也不能说任缳就惦记着她叔叔,找她这个做婶婶一点用没有!“娘娘有事尽管吩咐!”
“本宫听说夫人曾经去探望过任贵人,可知道贵人为何不愿意回宫啊?”
“这个……,臣妾也不清楚。”
“即是这样,本宫想请夫人再跑一趟,看看贵人到底是什么原因不愿意回宫。也请夫人帮忙劝劝,贵人现在就要临产了,在宫外对大人孩子都没有好处。”
这可是太难办了,但是她也没办法说不去,“臣妾愿意过去一试,但是贵人的脾气秉性,想来娘娘也知道一二,臣妾也不敢保证。”
隗氏现在这个态度,再联想起止善听到的话,郭氏对任缳和任光之间的事情倒是更感兴趣了,“贵人也是因为怀了身孕,心情才有些郁闷,夫人是至亲又是长辈,劝劝贵人想必她是能听得进去的。”
隗氏心中发苦,这个任缳可真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她能有什么办法把人弄回来!等她回到家中,赶紧叫下人把任光请了过来,任光也知道事情难办,但是任缳这么个闹法儿,实在是让所有人都跟着脸面无光。
“阴贵人就是因为到长秋宫闹了几次,皇上就下了令让她再也不准出宫,可见是天威难测啊!”任光也是心有余悸的说道。
“是啊,伴君如伴虎,阴贵人盛宠的时候,就连皇后都不敢轻撄其锋。现在才几年的时间,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就连阴家都跟着败了。咱们家贵人这个性子是迟早要吃亏的,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就是怕和儿都要跟着受牵连。”
“你也别那么悲观,咱们再想想办法!”任光又何尝不担心,别人家出个贵人,那都是光耀门楣的,可是他们家这个贵人,明摆着就是个孽根祸胎。
“贵人的脾气老爷还不了解,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她这么个闹法,现在朝野之中已经是议论纷纷了。如果陛下离了京,她还是不肯回宫,就算是皇后娘娘那里,也不是那么容易过得去的。宫中现在对她百般隐忍,那也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可是,这孩子是儿是女都还不知道,哎!”
任光怎么也不明白,他悉心教导出来的侄女,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难道她非要把全族都连累了才算甘心。“陛下现在不是还没说什么,你就别着急了。况且,陛下这次到怀县,日子应该不会很长,贵人那里还可以再想想办法!”
“老爷,等到陛下说什么的时候,不是太晚了吗?况且,就算是陛下不说,老爷不要忘了,宫里还有个皇后呢。以贵人受宠的程度,即便是她每日依礼侍奉,都未必能入得了皇后的眼,现在这么不懂事,以后不都是皇后的把柄?”
皇后绝不会像她看上去那样温婉无害!阴贵人到底在皇上心中有多少分量,任光也是略知一二的。可是皇后还是不动声色的把她除了,现在还赚够了美名。她表面上没动阴氏一分一毫,却把阴氏打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力,这般心机,贵人绝对不是对手。贵人现在依仗的完全是皇上的宠爱,要是把这个也丢了,只怕不是皇后一合之敌。
“你等会儿,我给你拿样东西!”
任光说罢转身去了书房,隗氏心中窃喜,只有他狠得下这个心来,任缳才能死心。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任光才回来。
“你把这个带给贵人,她看了就会明白。”
任光递个隗氏一个玉佩,上面刻着两个字“如眉”。这个名字隗氏从来也没听过,但是她知道,这一定跟任缳有莫大的关系。
她故作不知,疑惑的问道,“老爷,这是什么呀?您确定贵人看了就能明白?”
“你不要管,她会明白的!”任光一直都以为隗氏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隗氏想了想,即使任缳不明白,她也可以给她说个明白。
第二天一早,隗氏就坐了车去往四亲庙。月影还是很热情的招呼了她,不过贵人却让她等了半天。不过隗氏心情好,也不与她计较。
“我是奉了老爷的命令,来给贵人送样东西的!”
任缳觉得隗氏笑的太自然了,就好像是发自内心一样。隗氏只有看见她倒霉的时候,才会这么笑,她马上警觉起来。“不知道夫人要给我送什么?”
隗氏走上前几步,勾出个玉佩在任缳的面前晃了晃了。任缳一把夺了过去,惊问道,“你从哪儿弄来的!”
“当然是老爷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
往事一幕一幕在任缳眼前闪过,她几乎不能承受。“你骗我的,你一定是偷了他的东西。”
“老爷的书斋从来不让人进,当然贵人是例外。不过,我作为妻子却从来都谨守着规矩,这个也确实是老爷让我带给你的,其中的深意,他说你会明白的!”
任缳能明白却不能接受,他要跟她撇清关系的,这怎么可以!
隗氏见她呆呆的不说话,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真的是一吐多年的怨气,“老爷的意思想必贵人是明白了?”
任缳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呵呵,贵人现在可能还不能明白,也许得等着孩子生下来以后,才能理解为人父母的苦心。老爷的心里,没有什么比和儿我们的家更重要的了。贵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闹腾,咱们一家可不打算跟你陪葬。”
“你……”
隗氏喜欢任缳气急败坏的样子,平日的总是冷冰冰,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神,而只有她清楚,她的心是多么的自私和残酷!她微笑着说道,“老爷每天考校和儿的功课,对他可是给予了厚望,说是将来要振兴任家,可是全靠他了。所以我们夫妻不管怎么样,都要以和儿为重,有威胁到我儿子的人,不管她是谁,都会想办法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