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光对贵人的命令也很是不能适应,一再的要求回府去作画,任缳当然不会放他走,让月影给他安排了个清静的地方。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任缳就算是爱屋及乌也不至如此,他仔细想了又想,心中更加的不安。
任缳突然进来,让任光受了不小的惊吓。“娘娘!”
“大人可想好了要画一幅什么样的图给本宫?”
这还是任缳第一次在任光面前自称本宫,她自己都有些不适应,不过任光却丝毫没有觉察出来。他一直都在胡思乱想,哪有半点心思在画儿上,“微臣还在考虑,时间仓促,不如让微臣回府慢慢构思!”
“大人才思敏捷,本宫相信大人一定会让本宫满意的。”
“娘娘!”
“就像大人雕的这块玉佩,本宫带了十几年,一刻也没舍得离开。皇上赏下来多少好东西,也没有一样能够替代。”
任光当然清楚自己送回玉佩一定会让任缳伤心,但是后来,她屡次宣召隗氏进宫,还一心要见和儿,这让他认为贵人已经都想通了,从此安心做个皇妃。可是现在看来,他是太乐观了。
“微臣的用意,娘娘早晚会明白的。”
“本宫可不清楚大人到底是何用意,只知道大人现在家庭美满,幸福和睦,已经把过去都忘光了。”
“娘娘也说是过去了,放下过去往前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可不像大人那么冷酷无情,说放下就放下了。”
“娘娘,陛下也不会永远这么宠爱娘娘,你一定要学会放下!”
“陛下?大人尽管放心,我一定会让陛下永远这么宠爱我的!”
能这样就最好了!任光也不用总是提心吊胆的。“请贵人稍候,微臣很快就把犬子的画像画好。”
任光摆出一副要提笔作画的样子,对任缳不在理睬,她也只能负气而出。
郭氏听说任氏招了任光进宫,觉着是个不错的机会,这叔侄之间的关系,她还真想亲自去一探究竟。
“起驾建德殿。”
任缳和任光之间的暧昧,就只有雁南和郭氏知道,就连红宛,都一个字没有提过。雁南心知这是有热闹可看,忙不迭的跟上,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让红宛觉得莫名其妙。“又不是没出去过,怎么那么兴奋。”
“我有吗?”赵雁南捏了捏自己的脸,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的眼睛啊,就要闪出火花来了。”
“哪有,姐姐看错了。”
红宛也没那么多的功夫跟她磨牙,赶紧伺候着主子去了任贵人宫里。
任缳对于皇后的到来很是惊讶,她冷冷的瞪了月影一眼。
“娘娘,宫中宣召外臣,只能通过中宫谒者令,奴婢绝对没有……”
月影急忙忙地跪下解释,被任氏不耐烦的打断了,“好了,本宫也没有别的意思,赶紧出去迎接吧!”
任缳这个人是又冷傲又孤高,郭氏怎么也想不到她能有这么一份惊世骇俗的痴心。如果不是信任雁南,此刻看着谨守规矩的贵人,她一定认为有人故意造谣中伤。
“贵人快别行礼了,本宫是听说任大人的丹青乃是天下一绝,心中好奇才过来看看,贵人安排了大人在何处作画啊?”
“回娘娘,就在殿后的水阁。娘娘如果有兴趣,臣妾可以陪娘娘过去一观。”
“那就不必了,打扰了任大人作画的兴致,本宫就在殿上等着吧。雁南,去把本宫的粉金松墨拿去给任大人润笔。”
“诺!”
任氏瞧着止善退了出去,猜着她现在就应该改叫雁南了。土里土气的,她心中很是不屑。不过,皇后怎么突然来了。她又仔细瞧了瞧郭氏的神情,并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不过她这么贸然的跑到建德殿来,可不像是平日里的作风。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任缳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偷眼看了看,发现皇后还是平静自若,并不像了解内情的样子。
“娘娘,也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才能画好,也不敢劳娘娘久候,不如等画好之后,臣妾让人送到长秋宫如何?”
“本宫近日也是闲来无事,又难得出来走走,等上一会儿也是不妨事的。贵人如果身体不支,就不用陪着了,本宫就在殿上坐会儿,也好先睹为快。”
皇后在殿上坐着,她也不能去歇着。任缳倒不是对皇后有多少敬意,不过世家出来的礼数她还没有忘光。说来倒也奇了,任缳恋上自己叔叔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礼教的问题,现在到了皇后面前,反到害怕失了礼数。
两个女人在大殿上无聊的喝着茶,雁南已经到了水阁。
“参见任大人。”
任光在四亲庙经过止善一面,多少有些印象,知道她是皇后的人,心中暗暗警觉。“姑娘到此有何贵干?”
雁南看着他在人前道貌岸然,而在人后却与自己的侄女纠缠不清,很是不屑,“大人,皇后娘娘命奴婢给大人送块新墨。”
“多谢皇后娘娘!”任光虽然不是宫里人,但是宫里规矩知道却比任缳要多。外臣进宫,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宽容,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奴婢就不打扰大人了,请大人专心作画,娘娘还在殿上等着呢?”
任光惊问道,“皇后娘娘在殿上?”
“是啊,娘娘听说大人的丹青天下无双,所以早早就过来等着了,大人可不要让娘娘失望啊!”
“不敢!”
皇后娘娘怎么也掺和进来了?这让任光觉得更加的麻烦,他自认为是没有做贼的,但还是心很虚。
外面都传说阴贵人的事情是她自招,皇后是何等的仁善。可是任光知道,真正仁善的女人,是不可能在阴贵人的毒计下生存下来的。但他只远远看过皇后几回,从来都没看清楚过。
任光心中暗想,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看看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故意胡乱涂了几笔,就草草了事。没等墨迹全干,就带着缣帛上了大殿。
任光画了幅临窗诵读的图,虽然寥寥几笔,但是颇为传神。然而话虽如此,但是比起来所谓的丹青圣手,实在是差了太远。任缳本想借机发作,但是碍于皇后就在殿上,可能不好收场,心中虽然气闷,却是无可奈何。
任光拿这么一副画儿过来交差,本来还担心任缳会不管不顾的闹起来,看她忍了又忍,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郭氏从来没有才名在外,不过那是郭主刻意的低调,她又不是真的胸无点墨,怎么会看不出来任光是在敷衍了事。
“大人这幅画没有刻意的雕琢,倒是简单有趣。虽然寥寥几笔,可见父子情深。想来是时间仓促了,如果不是本宫在殿上等着,大人应该可以画得更好。”
任光眼见着皇后说到父子情深的时候贵人的嘴角抽了一下,他生怕她一时控制不住惹出祸来,他赶紧答道,“娘娘过誉了,微臣实在是愧不敢当。不过是朋友抬举,当不得真。”
“任大人果然是方正耿直,虽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是大人这样知礼守信的人一定不会做出沽名钓誉的事情来的。”
任光总觉得皇后话里有话,但是看她的神情又好像真的是一无所知。他也不敢多说,生怕那一句不顺贵人的心,闹起来可就难看了。
郭氏在那儿说的一本正经的,连眼光都不会乱瞟,任光实在想不出她这是唱的哪出,言语上也就更加的谨慎。而任缳自从听到父子情深四个字,就一直没有说话,她傻傻的看着那幅画,心思仿佛都被摄走了。她自己也没觉出什么不对,任光在着急也没办法,不过好在皇后并也没注意到。
郭氏回了长秋宫,对着雁南说道,“刚才的情形你都注意到了?”
“回娘娘,奴婢都看清楚了。”
“说来听听。”
“任贵人确实有问题,而任大人却看不出什么来。他只是很担心贵人,看样子好像是怕她说错话,娘娘说要回宫的时候,他很是舒了一口气。他既然是贵人的叔叔,这样子也没什么奇怪。”
“恩,本来他交了画儿就应该出宫的,却偏偏引着本宫说了那么多,就是不提出宫之事,看来是担心任贵人的。”
“娘娘,任贵人就是在娘娘说了父子情深之后,开始发呆的,就连恭送的事情,都是月影在提醒的。奴婢觉得贵人好像很伤感。”
郭氏一心应付任光,并没有去观察任缳,就连她半天都不肯做声,她配合着任光好像没注意的样子。而伤感这两个字,不知道从何说起,“任隗今年快六岁了,应该是在贵人进宫之前就已经出世了,贵人近日屡次召他入宫都没有得见,难道为了这个伤感?”
“如果贵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姐姐到有可能,身边没什么亲人了,自己叔叔的孩子,心里惦记着也是正常。可是奴婢觉得贵人不像是能有这个心的人,之前在四亲庙那么长时间,任大人夫妇也去过及次,可没听谁提起过这个孩子。”
郭氏心中隐隐有一种猜想,就是嫉恨。
她不会这么疯狂吧,连一个孩子都要嫉恨。
“娘娘,任夫人屡次推说孩子身体不适不能进宫,但是却在前天一大早带着他回乡祭祖去了,这不是很奇怪吗?哪有进宫都不行的孩子,却可以长途跋涉回老家的。”
“这倒也是,真是弄不清楚他们一家在搞什么鬼!”
“不如让沈统领去查一查吧?”
郭氏好像很久没有见过沈风了,宫中近来事儿少,他有什么话也总是让雁南传递,这人就像消失了一般,“也好,你让他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