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9月6日,新组建的法国第5集团军的坦克部队总指挥夏尔·戴高乐上校正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普特雷拉中将一起,在阿格诺突出部(位于阿尔萨斯和德国的交界处,西北两面和德国接壤)的最前沿查看阵地。
这里是马奇诺防线的重点布防地段,无论是西面隔莱茵河同德国对峙的部分,还是北面(边境线是西北-东南走向)的平坦地段,都被全世界最坚固的防线保卫着。
而戴高乐上校和普特雷拉中将今天不是来查看马奇诺防线的,他们是来观察对面德国人的齐格菲防线的。
前线非常安静——德国和法国的几十万大军在两条防线上对峙,这里自然是真正的前线了,可是却没有一点硝烟的味道,也没有枪炮的声音。
“将军阁下,上校先生,开战一个星期以来,我们没有一例伤亡,也没有朝敌人放过一枪。当然,他们也没有向我们这里打过一枪一炮……”
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少校站在一个钢筋混凝土的堡垒旁边,指着远处静悄悄的德军防线,用一种非常满意的语气报告着前线的情况。
没有开火,没有伤亡,宣而不战,的确非常让人满意!
“你们就没有进行火力侦察?”戴高乐上校有些不大满意地问。
“为什么要火力侦察?”这位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在战壕里面挨过德国炮弹轰炸的“老少校”用一种惊奇而且充满反感的目光打量着戴高乐。
“那是让孩子们去送死!这没有一点意义!”他说,“我不需要侦察也知道对面的防线有多坚固,因为我是看着德国人构筑防线的……他们来了很多人,运送水泥和钢筋的欧宝卡车在公路上排出望不到边的长队。而且施工陆陆续续进行了好几年,完成工程量绝对不会比马奇诺防线少!”
“一定会有什么薄弱地段的!”戴高乐说。
“不!没有薄弱地段!绝对没有……”
这位上了年纪的少校仿佛猜到了戴高乐的心思,立即高叫起来,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戴高乐和他身边一言不发的普特雷拉中将。“行行好吧,别让孩子们去送死……我们这一代人已经死够了!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的孩子们再去让德国人杀死?这太残忍了!”
老少校急得都快要哭起来了,他知道战争有多残酷!上一次大战中他失去了两个弟弟,现在他不愿意再失去儿子了。
“少校,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戴高乐回头看看普特雷拉中将,似乎在要求中将惩罚这个胆小鬼。
“上校!我说的话是事实!”这位少校似乎根本不在乎戴高乐的军衔比他高,反而振振有词地说,“下达进攻的命令很容易,让孩子们爬出安全的防线,向德国人的阵地发动冲锋,然后看着他们被德国人的机关枪全部打死!
如果您认为这样做有意义,那么就请下达正式的命令吧!”
这话说得很难听,不过普特雷拉中将却没有一点要发怒的意思,反而好言相劝了那个“老少校”几句,就带着戴高乐离开了前线。
“中将!”戴高乐在回司令部的汽车不满地说,“部队的士气低落,没有人想打仗,这样怎么能发动进攻?”
原来普特雷拉和戴高乐到前线转悠是为了制定进攻计划——在英国人的强烈要求下,法国总理达拉第要求法国陆军总司令甘末林上将研究大举进攻齐格菲防线的问题。
于是,驻守在马奇诺防线后面的几个法国集团军的司令官就都跑到前线去视察,看看有没有可能突破德国人的防线。
而普特雷拉也带着戴高乐在阿格诺前线转悠了几天,看到的则是一片祥和的静坐战场面。
虽然上了战场,但是没有人想要进攻,也没有多少人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前线的营长、团长听到“进攻”一词,都是各种不情愿。
“那么夏尔。”普特雷拉中将问,“用你的坦克部队有把握突破齐格菲防线吗?”
用装甲部队去突破筑垒地带?戴高乐这回也和那位“老少校”一样,连连摇头:“中将,这不可能……德国人的齐格菲防线拥有防坦克壕和龙牙系统,还有大量钢筋混凝土炮垒,这些都是用来对付坦克的。如果用坦克部队强攻,损失会非常惨重!”
齐格菲防线的具体情况,戴高乐也不知道。但是德国的宣传部门花了不少时间吹嘘那里的“反坦克壕”和“龙牙”——这两道障碍可以阻挡坦克的推进,同时摆放在后方钢筋混凝土堡垒中的反坦克炮就会摧毁法国坦克。
如果法国人要集中坦克群去突破防线,损失将是难以承受的!
“那么,让谁去?”普特雷拉中将皱起眉头,看着戴高乐。
“用步兵师!”戴高乐说,“集中大量的步兵和炮兵于阿格诺突出部,在步兵坦克的掩护下发动强攻,争取在一个月内突破齐格菲防线。然后就能投入坦克部队和摩托化部队,一路攻打到柏林去了。”
齐格菲防线本来就是反坦克筑垒地区,和波德边境不一样,是不可能用装甲部队硬冲开一条血路的。只能用一战留下来的战术——坦克掩护步兵,在大炮的支援下稳扎稳打,花费上足够的时间和炮弹,才能撕开防线。撕开防线之后,才能投入装甲部队和摩托化部队……
当然,捷径也是有的!
“或者……”戴高乐顿了顿,“从比利时和荷兰通过!”
齐格菲防线从德国靠近荷兰边境的克莱沃起,沿着与比利时、卢森堡、法国接壤的边境延伸至瑞士巴塞尔,全长达630千米,再向北的德荷边境就没有防线了。
“什么?”普特雷拉中将被戴高乐的建议吓了一跳,“破坏比利时和荷兰的中立?”
“如果我们不想让上百万人倒在齐格菲防线前的话!”戴高乐语气沉重,“从荷兰通过是最好的方法!”
……
肖邦的《波兰舞曲》再一次从一台西门子牌的收音机内响起,正在享用午餐的娜塔莉·列辛斯卡雅议员知道,胡说八道的午间新闻又要开始了——波兰人的新闻荒唐的离谱,从9月1日开始就一直充斥着胜利的消息,只是前线却离华沙越来越近了。
到了9月5日夜,波兰政府将要迁出华沙的消息,已经在城内传开。而今天(9月6日)早上,政府果然离开了。现在华沙城内最大的就是雷兹·希米格维领导的波军总部了。而娜塔莉·列辛斯卡雅在得知波兰政府离开华沙后,就立刻给雷兹·希米格维写信,要求见面。
“议员女士。”她的秘书约翰·利贝尔斯基这时走了进来,“雷兹·希米格维的副官刚刚打电话到大使馆,说波兰元帅同意和您见面。”
列辛斯卡雅现在住在意大利大使馆里——她在华沙的公开身份的波兰国社党议员(切欣选区),不过波兰情报部门知道她是什么人。因此战争一开始,娜塔莉就躲进了意大利使馆。她和意大利大使的私交很不错,因此可以愉快的在这里避难。
不过娜塔莉并不打算一直在意大利使馆中躲着直到战争结束,她还有赫斯曼交给的使命要完成——充当一名波奸!
对于成为“波奸”,娜塔莉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因为她只是波兰族(其实她也有不少德意志血统),在跟随切欣回归波兰之前,她从来没有拿过波兰国籍。她先是俄罗斯籍,后是苏联籍,再后来是德国国籍,到现在她都没有放弃德国籍——她是白人,能说流利的德语,还拥有一部分德意志血统,所以她也是荣誉雅利安人。
但是德意志帝国也不是她效忠的祖国,实际上她不会向任何国家效忠,她只是为赫斯曼大将个人做事情。在她看来,既然赫斯曼不是她的男人,那么就是她的“老大”。既然赫斯曼给她了保护和足够她挥霍的财富,她就应该替赫斯曼办事。
“好的。”娜塔莉放下了刀叉,然后笑着对约翰·利贝尔斯基说,“把毒药拿来。”
“在这里了。”
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放在了娜塔莉的面前,娜塔莉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个假牙——可以用力咬碎,里面装着毒药的假牙。
娜塔莉拿起假牙,就要往自己的嘴里塞。
约翰·利贝尔斯基说:“女士,您没有必要这样……”
娜塔莉笑着摇摇头,笑道:“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得到的东西付出代价,我也不例外……既然他不要我的身体,那么我就准备为他献出生命!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拥有现在的一切!”
说着她就将装有毒药的假牙放进了口中——咬碎它的可能性其实极低,雷兹·希米格维不是那么没有品的人。不过把毒药放进嘴里却是一种态度,赫斯曼会知道这种态度,然后就会继续把娜塔莉当成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