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西门庆,正瞪圆了眼睛,和猛虎小白怒目而视。
这两天他在曾思齐家里住着,小白也默许了他这个地盘侵略者,就和他熟不讲理起来。现在桌子上一盘风鸡,西门庆想吃,小白也想吃,一人一虎就相持不下起来。你瞪我,我瞪你,哪一个先走神儿,哪一个就输了。
正当西门庆憋着尿坚持的时候,突然门外一阵脚步声乱响,然后就见母夜叉孙二娘一头撞了进来,叫道:“三奇公子,不好了!不好了!”
西门庆忍不住一回头,猛听背后恶风不善,心道一声:“不好!”待转过头来时,小白早把风鸡噙到了嘴里,正转着黄澄澄的大眼睛得意洋洋地睥睨着他。
虎口夺食,这种高危事情西门庆是不做的,只得废然长叹一声,转身向外便走。
孙二娘见西门庆问都不问自己一声便向外跑,反倒愣了:“三奇公子哪里去?”
西门庆没好气地说:“被你吓尿了!”
等西门庆更衣归来,却见自己屋里坐满了人。曾思齐、孙天锦、张青、孙二娘、武松、施恩、铃涵一齐都到,小白已经把风鸡吃干抹净,正把头搁在孙天锦的膝盖上扮演乖乖猫咪,一只耳朵扑楞过来扑楞过去,让孙天锦给它抓痒痒。
西门庆进门坐下,问道:“发生了何事?要让大家这般劳师动众?”
张青面色有些难看:“西门大官人,今日孟州有讯息新来,那孟州知府已经移文,去清河县捉拿你和武二哥的家眷去了!”
武松急问道:“三弟,现在可如何是好?”想到自家哥哥又要被自己这个莽夫牵连,武松便忍不住心急如焚起来。
“噢!原来是这样!”西门庆连眼眉都没有牵动一下,只是和曾思齐相视而笑,“芥豆般小事,何足道哉!”
曾思齐便笑道:“我才说了,四泉兄必有筹划,你们偏偏不信,现在可信了吧?”
武松见西门庆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上的焦虑也放下了十之九九,但还是追问道:“三弟,你早有定计了吗?”
西门庆笑道:“陈小飞兄弟已经带了我的书信,前去清河一个月啦!此时孟州官府才想到要动你我家眷,却不是正月十五才去拜年吗?”
众人听了,无不叹服:“西门庆哥哥果然是天星转世,才能这般神机妙算,料敌机先!”
西门庆摇手叹气道:“罢了!我若真能神机妙算,也不会三天两头的,就被小白把我的美味佳肴给偷吃了。”
大家闻言都是一笑。小白大感不满,把头在孙天锦膝盖上滚了两滚,喉咙里咕噜有声,孙天锦便笑道:“帅哥,我家小白说,你冤枉它呢!它偷你东西吃,只不过是帮你减肥而已,你怎可错解它的一番好意?”
西门庆大拇指一翘,心服口服:“原来如此!小白如果进入官场,必能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孙天锦揪了小白的耳朵,傲然道:“那是当然!”众人再次大笑。
待众人笑完了,西门庆才悠然道:“好吧!这几日也打扰够啦!我和武二哥也要和大家分别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愕。孙天锦便道:“帅哥公子,不会是小白吃得太过分,真的害你饿肚子了吧?你放心!我教育它,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家伙保准克扣不了你的伙食!”
张青、孙二娘也道:“山外到处都是公人帽花,四下里搜索你和武二哥的踪迹,此时出去,岂不是飞蛾扑火?不如且在村中多住些日月,待风声渐渐缓了,再走不迟!”
西门庆眼望窗外云天,慢慢说道:“人啊!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虽然说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但心底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总觉挂碍着些什么——这就是我没出息的地方了!无论如何,我也要回清河去安顿安顿!”
武松亦站起身道:“三弟所言,正合我意!此刻我的心中,也想回清河探望哥哥!”
众人正面面相觑时,却听西门庆道:“这个却使不得!二哥若和我走在一路,咱们兄弟二人树大招风,非吃官府拿了不可。因此,兄弟心中早定下了兵分两路之计——”
曾思齐精神一振,问道:“却不知是哪两路?”
西门庆一指自己:“我和二哥分开行动。我这一路,走济州,那里有托塔天王晁盖占住了八百里水泊梁山,劫豪强为富不仁之富,济赃官敲骨吸髓之贫,官军闻风丧胆,望而披靡,小弟闻名久矣。早在劫夺武二哥之前,我便拿定了主意,事急时就上那里入伙,若顺利时,便借梁山兵马,回清河搬取家眷。”
众人听了,尽皆点头。武松问道:“三弟,那我去哪里?”
西门庆一伸手,取过杨家宝刀,托到武松面前:“二哥这一路,走青州。咱们前些日子也听曾大哥说了,有花和尚鲁智深和青面兽杨志占住了二龙山宝珠寺,替天行道,青州捕盗官军,不敢正眼觑他。二哥带了这口宝刀,把去送与那青面兽杨志,便投二龙山宝珠寺入伙,必然万无一失。”
武松怫然变色道:“咱们英雄好汉,凭本事吃饭,武二入伙便入伙,何必拿三弟心爱的宝刀去送人情,看人脸色?三弟这口宝刀,千金不易,若为了我一个,却拿去送人,哥哥宁愿投别处去!”
张青也道:“西门庆哥哥莫要小瞧了人,鲁大师和杨制使都是义气深重的好汉,便没有这口宝刀进献,也必欣然接收武二哥入伙。若曾大哥再写一封荐书,更是万无一失。”
西门庆大笑:“二哥,众位,你们真以为,这口宝刀却是我的?想当初杨制使东京卖刀杀牛二,才被刺配北京大名府,宝刀也没入了官库。后来机缘巧合,才落入我的手里。今日我让二哥把刀还他,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这正是:
智珠在握皆由我,宝刀不恋只因君。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