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突然走了过来,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沉重,热娜扭头过来,看着大海,眼睛里面蒙上了一层水汽,大海取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他那张英气的脸来,虽然犹显稚气,脸上是青紫的印子,热娜突然笑了一下:“你长得太像他了,我实在是忍不住。”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忍。”大海说道。
热娜抬起头来,白逸知道那一刀已经刺到她的要害了,她活不长了,热娜看着大海:“带我去那里。”
茹仙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大海,大海只是用柔和的眼光看着她,然后突然抱起了热娜,横着抱的那种,白逸心里浮上异样的感觉,这一刻,大海和热娜好像不用说话,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黑衣人们从变故中清醒地来,如释重负一般,脱下了身上的黑色斗篷,连手里的刀都扔到了地上,然后大家跳在一起,欢呼起来,七邪连忙上前将唐三成解了下来,史文博喃喃念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
大家跟在大海的身后,茹仙说道:“这是她的房间,我从来没有进去过。”
古丽仙说道:“应该说除了她自己,从来没有人进去过。”
这间房恐怕是第一次涌入了这么多人,大海让热娜靠在床边上,无法躺下,因为后背上那把刀,他突然将床上的被子掀了起来,下面的东西让大家跳了一跳,那是一具白骨!
“是男人的尸骸。”七邪说道:“从骨关节可以看得出来,比较粗大。”
热娜看着那具尸骸,惨笑一声:“终于结束了,大海……你一定很想杀了我吧?你和茹仙,或许是最合适的人选。”
古丽仙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来,她疯了一般趴在床边上:“原来你把他藏在这里,原来你把他藏在这里……”
“这是演得哪一出啊?”雷子问茹仙:“这是怎么一回事?”
茹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大海突然将头靠在了热娜的怀里:“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很想这么做了,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大海的手摸到了热娜的背后,一咬牙,就将那把刀拔了出来,一股血喷了出来,热娜瞬间瞪大了眼睛,嘴角带着笑,头一歪,正好歪在大海的头上,大海将刀扔在了地上,抱着热娜的头,将她扶到了床上,与那具白骨并排靠着,表情像是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任务。
古丽仙看着这一幕站了起来:“怪不得,怪不得……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像是在对着死去的热娜说话,白逸走了过去:“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古丽仙,我知道你知道一些什么,对不对,我们是被无辜卷进来的人,总要弄个明白。”
“不好意思,我需要冷静一下,请你们先出去。”古丽仙说道:“你们现在自由了,外面的人也不会为难你们了。”
白逸无话可说,看古丽仙的状态,现在也是问不出来什么的,只有悻悻地走开,来到外面,已经是另一幅光景了,黑衣们脱了斗篷,不过是普通的人维族男性,他们脸上都带着笑,雷子说道:“人突然就能换一幅面孔,真是不可思议。”
小山还有些后怕:“我们居然活过来了。”
唐三成有些虚脱的样子,刚才被绑在上面,可是一点也不好受:“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没命了。”
“你向来命大,我们想你死也死不了。”雷子朝地上啐了一口:“不过刚才我真的有点紧张了。”
白逸的身上已经不像样了,那皮鞭的力道还是很厉害的,现在阳光一照,更是火辣辣地疼,唐三成看着有些心疼,刚才白逸不躲不闪,就是为了激怒热娜:“真是的,我们现在也没有药。”
古丽仙走了出来:“我们有,跟我来吧。”
古丽仙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茹仙和大海还留在里面没有出来,大家跟着古丽仙到了她的住处,她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瓶药粉出来:“这里的人经常受伤,所以药也是常备的,这是我们绿洲上特有的一种植物,用来治鞭伤,很有效果,趁你的伤口还没有闭拢撒下去,更有效果。”
白逸接了过来,这瓶子上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看来是自己配的,唐三成接过来,小心地一一撒在白逸的伤口上,那药粉一落下去,白逸就觉得伤处一股清凉的感觉,然后是一股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但完了之后,原来的灼热感消失了不少。
“谢谢。”白逸说道:“不过,那些被关押的人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古丽仙说道:“事情已经到了这里,自然是要放了他们了,不过我们这里是沙漠的正中央,想要走出去不容易,我看先让他们住下来,等休整一番后,我们会派人把他们送出去的,不过,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不希望他们讲出去。”
“估计他们连回想都不愿意回想。”雷子说道:“能够活着出去就够万幸了,估计以后还会留下心理阴影。”
“好了,雷子。”白逸说道:“这样也好。不过,古丽仙,刚才的那具白骨是?”
古丽仙倒了几杯水,她这么一个动作马上让大家感到口渴了,大家捧着水杯喝了起来,古丽仙看大家狼狈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这么些年来,死在这里至少有二三十个人了,清一色的汉人,清一色的男人,每个月二十号死的,都是和那具白骨长得相似的男人,被选中的男人都是有标准的。”
唐三成一怔:“那么说,我也是长得像那个男人了?”
“没错。”古丽仙说道:“这是她选择的唯一标准,这么多年了,我能不知道吗?”
“那具白骨是大海的父亲?”白逸突然说道:“而大海其实是热娜的亲生儿子,对不对?”
这结论有些石破天惊了,但古丽仙没有否认:“没错,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情了,那个男人是无意中来到绿洲的,那时候的热娜还是一名少女,他们两个人一见钟情,我和热娜是最好的朋友,那个男人也对我像妹妹一样,那时候真的很美好,我们都没有预见后面发生的事情。”
“你们的汉语也是他教的吧?”白逸问道:“绿洲上的人都会讲汉话,而且讲得不错。”
“是。”古丽仙说道:“他很好,所以大家都喜欢他,大家都认为,他与热娜会成为最幸福的一对,虽然一开始大家都不认为维汉可以结亲,但是时候长了,他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俨然成为我们的一员了,大家都认可他与热娜的事情,他出去了一趟,说是要与家人商谈与热娜的婚事,马上就会回来。”
“可是他一去不回。”白逸说道,自古以来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
“不,他回来了。”古丽仙说道:“不过是热娜出去把他找回来的,因为热娜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我真是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已经偷偷地……她肚子大了起来之后,这才慌张了,那个时候,没有结婚便有了孩子,是不能被容忍的,尤其在我们教义之中,她只告诉我了一个人,然后就出去找那个男人了,那时候她的肚子还不显,她这一去就是一年多没有回来,我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以为她和那男人过得很好,习惯了外面的生活,所以不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