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计划当然把雷子排除在外,萧宁是女人,自然也没有算上她的份,雷子也知趣,自己爬进车里睡觉,此时雷子的心里有股不一样的东西慢慢浮现上来,唐三成的救命之恩,眼下,看到他们如此关切自己的同伴,这让雷子有些眼红,是,眼红,雷子十六岁便跟着周哥打混,但他从来没有在周哥身上感受到什么情份,周哥看中的只有自己超乎常人的嗅觉,说穿了,拿自己当工具而已,少年时挨打挨骂也是家常便饭,自己的自私自利也全是跟周哥学的,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看到周哥葬命蛇腹,雷子甚至不厚道地有些暗爽,这个老鼠,也是一个祸害,他可是全国通缉的重犯,假如他被警察抓了,自己岂不是也要倒霉?这种亡命之徒讲屁的情义啊,到时候还不把自己倒斗的事供出来?雷子打了一个激灵,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了上来……
时机,现在只需要一个时机……
这种山里的房子结构都差不多,大门后面就是堂屋,东西方向各有两间房,堂屋的右方还有一个门,通向后院,那里一般是厨房和厕所,还有猪圈、杂物间之类的,院子里都种了一些像玉米之类的作物,院墙并不高,可以轻松跃入,这与山间人烟稀少,大家都熟识,所以也不用担心偷盗了。
七邪在半夜的时候潜了进去,落脚很轻,躺在院子里正熟睡的狗连吭都没吭一声,他靠在玻璃窗后,隐约能看得到里面的情形,里面歪倒在角落里的正是刘知习,头发变得比鸡窝还乱,他被五花大绑了起来,还有一个人正躺在床上,露出手里的枪来,这个人应该就是雷子口说的老鼠了,至于小七和六子,没有看到。
探明了情况,七邪又悄然翻墙出去,这一次惊动了院子里的小黑狗,一阵狂吠,七邪贴墙而站,不敢妄动,老鼠果然如自己所想爬到墙头来看个究竟,七邪站在暗影下,身子紧贴,逃过老鼠的视线,等老鼠离开,七邪才像箭一般地回到白逸的旁边,将里面的情况一一说明。
“只有刘呆子,六子和小七……”白逸有些烦躁,七邪见素来冷静的白逸有些失控,劝他:“你回去睡,让三成过来吧。”
白逸也不拒绝,现在是该让自己冷静的时候了,白逸回到车里,躺在座位上闭上眼睛,疲累让他睡得很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逸感觉到有人大力拍打自己的肩:“白逸,有动静了!”
白逸走了不过一个半小时,老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押着刘知习出了农户的门,看样子是要下山,白逸一听,立刻跳了起来,三人急步朝那里赶,也不敢开手电筒,等离得近了,看得到两人模糊的背影,也不敢加快脚步了,唯恐脚步声惊到老鼠,七邪停下脚步:“你们留在这里,我过去。”
七邪疾步行走,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唐三成只看到七邪消失在黑夜里,只看得到模糊的背影,然后他听到了不一般的动静,有打斗声,还有惊叫声,最后是有人倒地的声音,是两下,两人对视一眼,在黑暗中跑动起来,近了,看到刘知习痛苦地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七邪则一脚踩在旁边那人的手腕上,旧式的五四手枪已经掉在了一边,白逸将枪拿在手上:“看来这就是老鼠了。”
那老鼠受制,还不甘心,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妈的,人多欺负老子人少,不厚道,有本事重新来一对一!”
“放你的屁!”白逸怒道:“你挟持了我的人,还有脸骂我们以多欺少?老子真想一枪灭了你!”不愧是土匪出身,关键时刻彪悍的一面就露出来了。
白逸的话音刚落,唐三成听到身后有动静:“有人来了!”
唐三成刚转身过去,就对上雷子的脸,他脸上莫名地兴奋,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刀,腾地扑了上去,骑坐在老鼠的身上,嘴里喃喃念着:“你活着,对大家没有好处!”刀随话落,刀准确地刺进了老鼠的心脏里,一股血喷射出来,唐三成清楚地听到了血嗤出来的声音,老鼠两眼圆睁,双手抬了起来,试图做出最后的努力,可惜他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就头一歪,彻底没气了……
血溅在雷子的身上和脸上,让他面目狰狞,七邪把雷子掀到地上:“你疯了!”七邪气愤得一拳擂到地上,看在白逸眼里,他似乎抓到了什么,这个七邪不会是……
雷子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响声,连声音也变了形:“留着他就是一个祸害,他是通缉犯,你们和他照过面,一旦他被抓,他不会供出你们吗?他抓你们的人难道不是因为发现是同行?我现在是替你们除了他,你们应该谢我才对!”
白逸不吭声,事实上他刚才也头痛如何处理这个叫老鼠的人,雷子的行为虽然疯狂,可是说的话很有道理,也好,有人替自己下了死手,何乐而不为?
“先把尸体处理掉吧。”白逸沉声道:“我倒是觉得有一个好地点。”
“你是说山洞里?”唐三成问道。
“没错,那里现在已经被水淹没,又有机关护着,一来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就算尸体有可能被人发现,估计已经泡得面目全非,根本无从辨认身份了。”白逸说着,踢了雷子一脚:“你还不快点!”
难得白逸与自己站在了同一战线上,雷子抹了一下自己的脸,这样一来,整张脸反而布满了血,更加可怖了,雷子将老鼠的尸体扛在了肩上,老鼠的头就甩到了唐三成的面前,唐三成的手电筒打在老鼠的脸上,这是一个光头男人,现在死气沉沉,可是眉宇间一股悍气,鼻子上面还有一颗大痦子,唐三成觉得那颗痦子像一只眼睛瞪着自己,他浑身不自然,侧过头去,看着雷子扛着尸体朝山洞走去……
“习惯了就好。”白逸拍着唐三成的肩膀:“慢慢适应吧。”
七邪抬头望着空中惨白的月亮,闭上了眼睛,白逸回头:“七邪,你从来没有杀过人吧?”
唐三成一怔,不知道白逸为什么这么问,七邪摇头:“没有。”
白逸淡然一笑,跟在雷子身后离开。
唐三成跟上去:“地上的血怎么办?”
“没事,找不到尸体,这里又偏远,人烟稀少,村民们顶多是猜测一下,而且这里土地特别湿润,血会很快沁入其中。”
这一夜过得格外地漫长,唐三成最后躺在车上的时候,怎么也睡不着了,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老鼠的脸,还有那颗痦子,以前见过死人,可是这是谋杀啊,和以前的死亡性质完全不一样,见他翻来覆去,白逸冷冰冰地抛出一句来:“我们不会每次都走运的,该狠的时候必须狠!”
唐三成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
刘知习睡不着,肚子痛得很,七邪掀开他的衣服,肚子上紫青一大块,都能看得到血丝了,刘知习一届书生,痛得眼泪都要掉下来:“那个家伙下死手啊,这么用力的一脚,我肠子都快踩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