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听着江老帽的疯言疯语,突然指着江老帽:“老小子,你当初没有说实话!”
这江老帽提到自己看到过虎虫甲,可是却没有提到这墙上的汉女,照理说,这四堵墙上都是那名汉女的画像,这么醒目,江老帽不可能不注意到,可是他连一个字也没有提,现在又拼命地叫嚷着她,她,她的,江老帽明显说的就是墙上的汉女,说什么“又显灵”了,他之前至少看到过一次汉女显灵,要不然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又”字?
江老帽被白逸拿后手一点,突然蹲了下去,双手捂住脸,像个孩子一样地抽泣起来,这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了……
江老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足足有五分钟,这才抹了一把脸,看着白逸:“白老弟,不是我不和你说实话,而是这事没法说啊,太邪乎了,我自己为这事磨了十多年,都快活不下去了,我就想着,只要回来一趟,再看看她,我就心满意足了,哪怕是死在这了,我也快活了。”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萧宁到底是女人,摸到了一些东西:“你吵着要和我们一起回来,就是为了那墙上的汉女?”
江老帽点点头:“是,就是她,我是为了她才愿意重新下来的。”
原来,当初江老帽误打误撞进去过那间墓室之中,他跌跌撞撞地跌进来,就看到墙上一个美人儿正回头看着自己,一时间,目眩神迷,江老帽只觉得那女人像是把自己的魂儿都勾走了,一开始他并不知道上面有虎虫甲附着,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是自己命不长了,要去见阎王了,眼前都出现幻象了,他身子一轻就倒在了地上,朦胧中他只觉得有人走近了自己,近了一些,是那张女人的脸,她的样子十分温柔,江老帽当年正是盛气之年,因为长年倒斗,相好的倒是有几个,可是都是逢场作戏,皮肉买卖,能够相知相交的,一个也没有,这女人的手好像抚过了自己,要检查自己的伤口,一举一动之间,让江老帽恍如在了仙境……
听到这里的时候,雷子不屑地挑了挑眉毛,这实在是太好解释了,这江老帽当年经历了生死,又遭受了人生中最大的打击,六名兄弟相继死在自己眼前,神智恐怕早就不清楚了,再加上当时疲于逃命,会产生一些幻象也不足以为奇,在这地底下,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再说当时的江老帽只觉得心旷神怡,等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又是墙上的汉女画像,然后看到了停留在上面的虎虫甲,这是他头一回见到这种飞虫,并不知道它们的厉害之处,可是他当时的全幅心思都在墙上的汉女身上,满心虔诚地看着汉女的画像,一点声响也没有弄出来,刚才在上面的时候,听巴特说到这虎虫甲的厉害,江老帽的心窝子直发凉,想到当年自己只觉得是画上的汉女显灵,不敢冒犯,没有过大的动作激到那些虎虫甲,否则就成了这里的一具横尸了。
江老帽与汉女遥遥相望,尤其是那一幅汉女回眸的画像,他越看,越觉得汉女是在看自己,他就站在那里,与汉女望着,已经不知道时间的消逝了,江老帽这一番奇遇,让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全白活了,恍恍惚惚地,要不是自己突然想到六名兄弟横死在这里,引发他的求生欲望,他恐怕就要留在上面等死了。
“你们说,我这把年纪了,我好意思提起这事吗?”江老帽苦着一张脸说道,雷子“啧”了一声:“怪不得刚才在上面,你好像迷了一样,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前情。”
“当时你从上面离开,走的是哪一条道?”白逸问道,现在这墓室真是像迷宫一样,唐三成是从石柱子冒出来的地方掉进去的,这里又有一条通向这里的童男童女的通道,这江老帽肯定不是从这两处离开的,那就说明,还有第三条通道。
“画像从中间打开,我是从那里离开的,那里出去,有一条墓道,曲曲折折直通向上面。”江老帽说道:“重新回到这里,我就记得起来了。”
白逸知道他最后一句说的纯属屁话,什么到这里来才想起来了,他是想留着这一手,下来了之后也能扼制住自己,给自己留条后道,这个江老帽,一肚子的滑稽,不过他现在这么痛快地说出来,倒也有些可疑,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巴特和宝音到了这地下之后,一句话也没有,神情都有些怏怏地,再看这一双童男童女的身后,都是些孩子的玩具,古代的玩具都很简陋,样式也不多,不少都是木头打制成的,堆在那里,显得有些清寂,上面蒙了厚厚的灰尘,但上面肯定还余留着孩子们生前的音容笑貌,不过这里问题就出来了,一般用来陪葬的童男童女,只有净身被拿来处理之后陪葬即可,不会将童男童女用过的东西一半葬下去。
白逸突然反应过来,去看那一双孩子的衣着,穿的是汉族的古衣服:“这两个孩子是汉人的孩子。”
宝音突然有些烦躁了,有些恼火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里不是我们蒙古族先人的陵墓吗?怎么到处都是汉人的影子?”
巴特扯了他一下,这里除了他俩,其他人都是汉人,宝音还有些窝气,嘴里不停地嘟嚷着,一副心气不顺的样子,宝音的话让雷子有些不爽了:“切,蒙古人怎么了,汉人又怎么了,这都八十年代了,你还以为是你元朝蒙古族人的天下啊,想杀,想剐,都随你们的便?”
巴特冲雷子一拱手,爽朗地笑道:“这位兄弟,我宝音兄弟不是这个意思,他性子真,说话素来不经过脑子,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我们是为了长生碗而来,这长生碗是我祖先忽必烈大汗留下来的,按当时的情况,说那时的话,确实不太正常。”
白逸也说道:“没错,这墓里太不寻常了,就连一对陪葬的童男童女也与我们寻常见以的不一样,有人将他们生前用过的东西也带了一下来,这是至亲才会做的事情。”
萧宁这时候又有了新发现,她指着对了一对童男童女说道:“你们不觉得这一对童男童女很相似吗?不会是双胞胎吧?”
这一对童男童女虽然全身黑紫了,可是尸身不腐,面目还是能看清楚的,这一双孩子的脸形还有眼睛鼻子的形状都极其相似,连身高也差不多,白逸说了一句:“难道这一对孩子是墙上那汉女的孩子?”
“你干脆说这墓也是那汉女的墓得了。”雷子说道。
他这说法一出来,宝音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蹲在了地上:“难道黄金族谱上说的事情一定是真的?”
他这话没头没脑,让人听不明白,白逸问巴特,他一直觉得巴特比较靠谱:“巴特兄弟,这黄金族谱上是不是还记录了什么不一般的事情?”
一直比较直爽,知无不言的巴特这时候却犹豫起来。
巴特不肯说,白逸知道一定与他们的祖先禁忌有关,也不勉强他,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这间童男童女的墓室之中,将童男童女用水银泥水烧铸起来,倒不像为了陪葬,是为了保这一双童男童女尸身不腐,意不恶,既然意不恶,为什么又非要用活人来灌水银呢?难道是因为他们将不久于人世,早也是死,晚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