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武看一眼白逸和唐三成,厉声吼道:“你老实一点在这里等着,你知道的,我有法子拿住你!”
那少年听到“法子”两个字,居然吓得瑟瑟发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小英,那法子是什么,自然呼之欲出了,白逸和唐三成手上痒痛交加,符武暂时放过儿子,示意小英进去,白逸和唐三成也快步地跟进去,那少年真的站在原处不动,听话得很。
符武指着两人的手对小英说道:“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小英乖巧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木盒子来,轻轻地说道:“你们伸出手来。”
事关性命,两人听话地伸出左手,小英打开木盒子,嘴里说道:“很快就好。”白逸早有经验,不以为然,唐三成第一次亲身经历蛊,有些心惊胆颤,盒子里一条似蚕一样的虫爬了出来,头大眼突,身体呈金色,身下八只足,此时正马不停蹄地爬向唐三成的手背上,唐三成喉间直犯呕,强忍住胃里的反酸,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虫子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凉,冰凉的感觉从手背上一直传到全身,唐三成也不知道是怕的,还真是那虫子的效力,手背上原本红肿突出来的黑红色慢慢褪去,还复成原来的肤色,突出来的几条伤痕也一点一点地回去,手背居然平滑如初!
唐三成目瞪口呆,刚才的胆颤心惊现在化成了无数的好奇,再看那虫子突然转了弯,朝白逸的手背上爬过去,重复着刚才的蠕动,片刻功夫后,白逸的手背上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白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
装,唐三成知道白逸是在装吃惊,还什么不可思议,三十年前早就领教过了,小英见蛊虫成功,面露喜色:“太好了,我的功力见长了。”
那虫子完成了任务,沿着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了小英的盒子里,小英小心翼翼地盖上盖子,甜甜地一笑:“阿爸,好了。”
符武面露骄傲的神色:“乖女,出去玩吧。”
符武完全不解释刚才的一幕,只是与两人商议着何教授的身后事,好不容易结束了,两人从符武家出来,唐三成才问道:“那是什么虫子?”
“金蚕蛊。”白逸朝身后看了看,确认没有跟着其他人,才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怀疑这只金蚕就是符羽的那一只,将多种毒虫,如毒蛇、蜈蚣、蜥蜴、蚯蚓、蛤蟆等等,一起放在一个瓮缸中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过那么一年,最后只剩下一只,形态颜色都变了,形状像蚕,皮肤金黄,便是金蚕。”
“那倒不一定,弄不好是符羽教给小英的培育方法,不过是培育了另外一只出来,符羽守护崖棺,没有蛊虫保护,怎么可以?”唐三成抓住了一个机会反攻白逸:“你说,对吗?”
白逸有些无趣,闷闷地点头:“这话也对……”他的话锋一转,立刻说道:“我们还想接近崖棺,必须想办法,不知道痒粉有没有解药……”
“问一问那个少年不就知道了。”唐三成捏着自己的鼻子:“看他的样子,很缺钱用,白老板是不差钱的吧?”唐三成为自己的点子自鸣得意起来:“奇怪,我怎么来到这里以后,越来越聪明了。”
白逸哑口无言,但他也承认唐三成的这个点子不错。
何教授的“白喜”事在第二天举行了,由于是正寝寿终,所以称之为“白喜”,厚棺土葬是必不可少的,符武与何教授有些忘年之交,大张旗鼓地杀了一头牛,必要为何教授举行隆重的葬礼,苗寨中有寨民吹起唢呐,用悲凉又显豪迈的一曲乐章送何教授的亡魂一程。
白逸与唐三成替何教授换好一身寿衣,抚摸着何教授已经僵硬的手臂,白逸悲从中来,这股悲只是缘于自己与何教授相似的感情人生,莫非要等到死之前,才有重逢的一天?唐三成替何教授整理好寿衣:“白逸,来吧!”
两人小心地抬起何教授的遗体,放入准备好的棺木中,正准备盖上棺盖,符武大叫一声:“等等!”
符武走过来,先是说了一句:“教授,对不起了。”居然伸手进去棺木中,掰开何教授的嘴,朝里面看着,然后朝旁边人喊道:“来把凿子来!”
唐三成是一头雾水,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做什么?”
符武并不回答,接过凿子来,朝何教授的门牙上凿下去,直到凿出一个眼来,这才收了手,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小块银片来,塞了进去,这才合上何教授的嘴。
唐三成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这不是对死者不敬吗?白逸倒是镇定:“首领,你这是做什么?”就连七邪也冲符武怒目相视。
“你们有所不知,在我们苗寨,寿终死者如果牙齿齐全,要凿坏一颗门牙方能入殓,并在死者口中放入一银粒或银片,意取口含金银,荣耀归宗之意,并不是对何教授的遗体不敬,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了。”符武说道:“教授没有亲人,就由我们四位身披麻衣,送他一程,你们没有异意吧?”
“没有。”唐三成与白逸已经在腰间围上一块白麻布,以此替代麻衣,七邪更是早早地围上了,可见七邪本性质朴善良了,见两人准备妥当,符武这才让两人合上棺盖,上面套上绳索,穿上拳头粗的木棒,马上上来四位寨民分别将木棒放在肩上,符武看了看时间,喊了一声:“起喽!”
唐三成等三人跟在棺木的后面,跟着人群出发了,没过多久,唐三成就发现,大家一路直下,并不拐弯,只要有路,便一直朝前走,始终保持着一致的方向,他心中疑惑,又向白逸请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到时候看吧。”白逸并没有见识过苗族的葬礼,并不清楚状况,既然是由符武带头,自然有其道理。
一行人抬着棺木,一路上吹着唢呐,一路朝前走去,直到来到一处树林前,前面没有了去路,符武才扬起右手,抬棺木的寨民才停下脚步,符武说道:“就在这里吧。”
棺木放了下来,随行拿着工具的寨民拿着铁锹上前开始挖起来,看样子是要就地挖出墓穴来了,两人有无数的疑问想问,幸好符武主动解释道:“依我们苗族的规矩,择墓时要朝前方走,中间不能拐弯,或是绕行,直到前面没有了去路,就可以停下来,那里就是安葬的墓穴了。”还有这么一说,两人头一回听说,都觉得匪夷所思。
经过一番忙碌,墓穴终于挖好,棺木被稳稳地放了下去,唐三成与白逸心中悲凄,上前用手抓了两捧土,朝棺木上洒去,唐三成的声音略带哭腔,这情形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爹,他老人家走的时候,可有人送终不?
“何教授,你要一路走好。”唐三成悲从心中来,居然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悲恸,引得白逸鼻子也是一酸,其他人被这哭声感染,眼角都打湿了,有几人轻轻地拿袖子擦着眼角。
棺木慢慢消失在土中,何教授是落土为安了,见唐三成还在抽泣,符武安慰道:“不必难过,等我下山的时候再替何教授打块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