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是不希望韩国公一脉在未来的大明朝廷有位置的。
毕竟,何夕也要确保未来他的权力与地位。战利品的蛋糕。他要分大头。当然了,政治是妥协的艺术。招降纳叛,什么时候都少不了的。
但是即便是招降纳叛。也要分谁?
韩国公这一脉,何夕是万万容不下的。军队方面,何夕是可以让步的。
一方面是给朱雄英一些安全感。不要他疑神疑鬼的,做出了错误判断。到时候让何夕不得不,辣手处置。说不定要换一个皇帝。那样对谁都不好。
另外一方面,就是战事结束了。在何夕的安排之中,未来的军队不应该参与到政治之中。而且何夕已经确保了一点。那就是军队中下层的将领,都是必须是学习何夕的学说。
新的军事学说,是建立在数学与科学之上的。也就是说,新军骨子里就是新学的支持者。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何夕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引来军队的反抗。甚至必要的时候,何夕不介意用军事力量来推行政治变革。
而让给了朱雄英的,不过是一些高级将领的任命权。
这无足轻重。
而今,即便让给朱雄英一些,但是何夕手中依然掌握着大量的高级将领,甚至未来都不可能改变。何夕想扔掉军中的影响力都扔不掉。
这方面可以大度。
但是文官方面是绝对不可以大度的。
内阁以及政府的权力,必须在何夕手中。
所以未来的降臣,何夕已经不想要了,韩国公派系看起来是一个武勋集团,但其实上,韩国公李善长的底子是什么?
他是大明的萧何。萧何是武将吗?
韩国公李祺本身也是将一批武将纠结在一起,但是他本质并不是武将。他的很多影响力是行政体系内的。这些都不需要要的。
从这一点上,何夕已经确定了丁显必须死。否则,何夕,已经何夕徒子徒孙们的位置在什么地方?难不成为他们让地方啊?
历史上靖难之后,掌控朝政的其实还是当年洪武末,建文年间崛起的文官集团。本质上,靖难之战,仅仅是皇位争夺战,其他方面并没有本质的变化。但是而今却不一样了。
何夕要一个崭新的未来。自然对某些方面毫不妥协。
武勋上的退让,本质上是对皇帝的妥协。
该妥协的妥协了。该强硬的也就要强硬。
当然了,这背后的事情不大好说出来。何夕直接挑了李善长这一根刺,让朱雄英自己品味。
朱雄英果然心里起了疙瘩。
朱雄英其实也知道,将南京方面的一些大臣收入囊中,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之前已经说过,这些降臣天然的愿意投入朱雄英麾下,而不是何夕麾下。
但是问题,正如何夕所言的。
韩国公一脉是有原罪的。
当然了,朱元璋杀李善长这一件事情,很难说谁对谁错了。但是在朱雄英这个角度,他并不是去看谁对谁错的。
他决计不可能否定朱元璋。所以错的只能是李善长。是李家。
李善长冤屈也好,不冤屈也好。这都无所谓,事实是,他被朱元璋非刑而杀。李家人心中难道没有怨气吗?
李祺如果在这里,一定会大声说,我不没有。
但是即便他在这里说这些话,朱雄英所想的,也一定是:“这个人在隐忍等待复仇。”
很多自由心证的东西,很难说清楚的。
朱雄英说道:“不错,李善长就大逆不道,太祖念其功勋,给他留了体面。李家就该安安分分的。而今附逆做乱。岂能如此轻松放过。告诉梅姑父,让李祺弃械投降,或许念在前功,可以保全爵位。其他的就无须多言了。”
就这样,西南的情况就已经确定了。
反正重庆看似重要。但是北京方面也从来没有想过,从四川一路东进,攻打江南地区。毕竟,他们面前从来没有过所谓的江淮防线。
不过,朱雄英又提到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瞿能的事情。
朱雄英说道:“瞿老将军上奏,请移师西南,姑父怎么看?”
何夕说道:“这一件事情,看陛下的意思,陛下觉得有必要,臣就督促枢密院去做?”
朱雄英沉默了一会儿,对何夕忽然来的让步,不知道如何处置了。不过,他思忖了片刻,觉得而今何夕让步的已经够多了。
毕竟,在河间之战前后,何夕加上叶沈的权威,是独一无二的。当时的朱雄英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而今瞿能,梅殷,等人的出现,固然比不上叶沈军中的地位。但是以及能给进行一定的牵制了。
这说明了。何夕之前说的很多话是真的。何夕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只是,他心中的政治制度,是一个相权与君权相互制衡的制度。
朱雄英对这一点其实,很不舒服。
朱雄英也明白一点,从他读到的未来的历史,他知道独裁这一条路是走不通的。社会体量越来越大,社会复杂程度越来越高。
一个人根本不可能统治天下。除非将社会限制在一个稳定的状态而不发展。
但问题是,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世界上不存在静止的社会环境,天下唯一没有变化的东西,就是一直在变。
不管是进步还是退步。
但是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
理论之中,任何人都大公无私。做正人君子,这个社会一定会好的。现实是,每一个人想的都是:摆不完的阔气,弄不完的权,吃不完的珍馐,花不完的钱,收不完的礼物,过不完的年。
在朱雄英这里。他知道大权独揽的问题很大。从顶层设计上就应该是分工合作。但是朱雄英本身难道不想,如他爷爷一样吗?
自然是想的。
不过,朱雄英更知道,他眼前这位姑父,可不是软面条。看似很讲理。但是实际上,是一头猛虎。姚广孝与纪纲在南京做的事情。朱雄英也已经知道了。
更让他震惊不已,难以置信。
他甚至想过,如果自己朱允炆那个位置上,会有什么办法?
答案是,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他而今也没有理清头绪。这更让他增加了对何夕敬畏之心。何夕这只老虎,讲道理的时候,真讲道理。不讲道理的时候,那是会吃人的。
所以,朱雄英最后还是决定,见好就收。不侵犯何夕的底线。
反正来日方长。
不说别的。就这一次南巡。本质上,他朱雄英得到好处,要高于何夕的。
所以,等一等,并不过分。
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
船队一路顺畅的到了张秋。
也就是运河与黄河的交接处。
黄河水滔滔而过。让人看着有些忧心。其实,今年的黄河已经算是好的了。
虽然数年没有修整黄河河道,但是今年的黄河算是风调雨顺,今日的黄河水,也仅仅是看着吓人,并没有冲决堤坝而已。
只是,朱雄英与何夕都很少见这样的情况。
尤其是何夕。何夕看着黄河大堤,简直是不敢置信。
所谓的黄河大堤都是土堤,更不知道是何年月所修建的。上面长满了草木,还有大量的柳树。整体上,与何夕想象之中的黄河大堤是完全不一样的。
特别是在黄河大堤上种植树木这样的事情。何夕也很难说好与不好。
说好吧。
是的,这些树木是有稳定堤坝的作用。因为有树根盘踞,大堤能坚持更长时间。不会一下子就被洪水冲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