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也想插手其中,但是很多东西,他都看不明白。
贸然出手,做对还好,做错了,直接影响天子权威。
朱雄英也就退而求其次了。抓紧了军权,只要军权在手,他的安全就没有问题。等将来看明白,学明白了之后,再出手不迟,此刻的朱雄英一心一意当何夕的学生。
而何夕也不介意多一个这样身份的学生。
至于朝廷上变动,倒不是何夕愿意。
而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此刻的何夕要快马加鞭,完成对中枢的改造。因为何夕之前铺垫,其实大明已经有了资本主义经济基础。但是大明体系如何转化成适应并督促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体制,说实话,何夕也不知道。
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国情。即便有后世模板,何夕也在探索。
何夕只能先确定大框架,出了问题,迅速调整。将本来需要十年,乃至几十年的事情,在数年之内完成。这也是何夕在北京,在朝廷上几乎没有阻力的时候,才能这样做。
在南京耗尽何夕精力,也做不到而今的一成。
如此一来,变化太多,就显得有些凌乱了。变化很多。
朱雄英见了何夕,虽然努力维持神色,但是依然显露出一丝慌乱。
何夕说道:“陛下是在担心叶沈吗?”
朱雄英说道:“叶沈出战,是姑父你的意思吗?”
何夕说道:“不是我的意思。但是你可以看做我的意思?”
朱雄英有些忍耐不住了,说道:“姑父,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的,对面是傅友德啊?这种情况下开战,一旦败了怎么办?”
何夕说道:“陛下,你不应该现在才来问我这个问题。”
朱雄英一愣,说道:“什么意思?”
何夕说道:“你应该在我用叶沈的时候,就问这个问题,一个人能力再强,也是有边界的,就必须要用人。想要人尽其用,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做的?但是我在用这个人之前,必须进行详细的考察。一旦用了,就愿意承担所有后果。也就包括了他坏了事。”
“但是在他没有坏事之前,我对他的支持,不会有一点变化。”
“就好像现在。”
朱雄英说道:“你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南边战败?你不是说过,我们败不得吗?”
何夕说道:“但是我们现在能做什么?此刻做什么都晚了,做得越多,错得越厉害。这个时候叶沈已经出战,陛下如果下令回军,可曾想过,诏令到军中是什么时候了,比如傅友德正打举进攻,根本撤不得。或者叶沈正乘胜追击的时候?”
“总之,陛下现在做任何事情,都无助于战事发展。”
朱雄英听了,有些恼怒说道:“难道朕就听天由命吗?”
何夕说道:“说得对。就是听天由命。而今局面,就好像是一张试卷,陛下早已写完答案,送给批阅了。要出成绩的时候了,陛下才开始着急,还真不如去拜拜神。”
朱雄英怒气忽然消失了。他不知道怎么应对,说道:“我想让京营南下。由枢密院使瞿能带领京营所有骑兵进入天津。”
何夕说道:“陛下如果真有此意,我自然不会阻拦。但是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陛下,我留这些骑兵在京师,是作为快速机动部队,随时准备支援各方的。”
“不管是辽东有事,漠南有事,大同有事,这一支骑兵都能快速到达。而今移师天津,一旦其他地方有事,很有可能来不及了。”
朱雄英沉思片刻,说道:“不管怎么说,而今南边最重要。这一战一定要赢,朕不输。”
何夕说道:“好。”
何夕其实相信叶沈的才华,更相信叶沈手头的实力。
北京大部分军队,其实都是原来的明军,何夕并没有进行多少改造。但是唯独叶沈所部,何夕下的功夫非常多,别的不说,叶沈所部的识字率,远远超过了其他各部。
叶沈所部是何夕打造的新军模板。
何夕从来觉得一件事情,那就是一支军队文化程度越高,那么战斗力越高。
如果,何夕下了这么大功夫的军队,不是原本明军精锐的对手,何夕就要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不过,何夕纵然信任叶沈,但也要做完全的准备,派一支军队南下,查漏补缺。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情况也是如何夕所言。
这近十万的骑兵南下,北京所有机动兵力都用尽了。虽然北京依然有兵。但是北京这座城市,已经周围的工业区难道不需要兵力镇守吗?
都已经不能调动了。
……
叶沈不知道何夕如何想的。此刻他已经没有机会想多少了。
叶沈终于知道了,他与傅友德这等老将的差距。
傅友德仅仅有了一个小花招,就让战场陷入了他的节奏之中。
傅友德研究过北军的各种战术。
他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在火铳叠射面前,最后不要硬冲,不划算。
但是,列阵对冲,就不能打仗了?
笑话?
辽军从来不冲击北宋军队的坚阵,难道辽军就打不过北宋军队了。
没有机会,创造机会。没有战机创造战机。
这才一流名将所为。
傅友德很快就想到了办法,那就是不等北军列好阵势就开打。在很多人想来,战场更多是宏大的场面,无数将士的厮杀。热血沸腾,但是真正的将领看来,战争之中最多的行军,是日复一日的在太阳下面行军。
从行军状态转变为列阵状态是需要时间的。
用现代话,那就是说傅友德追求一场运动战。
叶沈并不是没有防备。
叶沈非常小心谨慎,他虽然大举出兵,甚至将骑兵撒出去,与南军的骑兵战斗,爆发了数次千人级别的骑兵对战。总体上,不分胜负。
毕竟,明军骑兵大家训练水平都差不多。
战马也都差不多。装备也都差不多。彼此之间打成这个样子,也是很正常。
而叶沈谨慎逼近傅友德部,也很担心,傅友德来一场突然袭击。每天叶沈都崩着一根线,想要寻求与傅友德一场正面对决。只是,傅友德根本不搭理他。
两支军队在运河以东地区,就好像一对跳舞的男女。
一个寻求接触,一个要摆脱,但是一旦拉开距离,摆脱的那一个人就会回来了。
这种接触,试探,脱离,让叶沈压力很大。
毕竟,对面是傅友德,叶沈怎么可能不紧张。但是即便叶沈再准备,还是被傅友德抓住了破绽。
就在叶沈早上刚刚离开营地,不过几里,就遭遇了傅友德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
甚至这个时候,叶沈都不知道,他得到的情报,傅友德在三十里之外,怎么一夜之间,就在营地外了。到底是下面人情报有误,还是傅友德耍了什么手段,或者说,傅友德一夜之间,忽然出现在叶沈部外围。
总之,一场大战已经不得不发了。
而今的局面,对叶沈很不好。
大军刚刚离开营地,回去营地已经来不及了。而这个时候,整个军队还在放松的情况下。整顿需要时间。而今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说,在训练之中,这种紧急整队从来不少,但是训练的时候所需要的时间,与战斗之中需要的时间,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了。能将训练之中的成绩,在战斗之中发挥出三成,就已经是很厉害了。
傅友德根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