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隧道很幽深,除却火把照明之外,还有正上面一个又一个的照明洞,阳光直射下来,就好像一盏盏灯。
地面与穹顶有宽数丈,高三丈的高度。
这个高度,在后面是稀疏平常。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很宽大。而且何夕也感受到,这里固然有很多地方都是土层。但是依然有很多地方,是岩石。
就这样硬生生挖出数百米,是一个非常大的工程。
挖这么深不偏斜,头顶这些洞,不仅仅是通气孔。也是用来定位的。头顶上,与脚下都有水泥铺平的地面。
虽然何夕也知道,这个时代水泥质量与后世水泥的质量简直不能相比,这些水泥放在后世,就是不合格产品。此刻依然让何夕有一种闪回后世建筑工地的感觉。
而走在最前面。葛天工拦住了何夕,说道:“老师,前面就不安全了。”
何夕看着头顶穹顶已经不一样了,是一层层厚重的木板顶着。而在木板之下却两层楼高的脚手架,上面有人一边用各种工具挖掘泥土砖石,同时挖掘出一定空间之后,然后用木头顶上去。
就这样一点点的掘进。
何夕不知道这个办法,是谁发明的。看起来似乎与后世盾构机的工作原理差不多,也都是一边挖一边撑住穹顶,后面用水泥钢筋加固。就这样慢慢的往里面磨。
何夕看了这些,才确定下面做的不错,最少没有骗他。
何夕问葛天工道:“这一段路需要多长时间才能修好。”
葛天工说道:“大概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其实,大工程已经不多了,其他工程都已经结束了。只剩下几个隧道与桥梁。而这些地方是根本快不起来的,就不好像现在,不管怎么安排,也就这些人了。”
“不过,弟子已经安排人走便道,将铁轨运输过去。已经开始修大同段了。”
“我可以向你保证,明年这个时候,这一条铁路就会直通黄河。”
何夕见状心中暗道:“还需要一年。还需要一年。”
这一年需要忍耐。
当然了,何夕的忍耐并不是什么都不做。
此刻,从榆林,雁门关,井径,黄河沿线,济南,乃至海上澎湖各地,都有厮杀。甚至叶沈已经上奏提议河内战役,直扑怀庆府。发动怀庆战役。
这一战的关键在于怀庆的重要性。
怀庆就是后世的焦作。
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怀庆被太行山王屋山黄河夹在一起,形成一个狭长的地带。看似封闭,其实四通八达。往北直通上党,长平之战的时候,秦王就是亲自到了河内,鼓励军民北上支援的。
向西直通河东。而河东就是黄河之道,距离陕西就是一河之隔了。
南面虽然面临黄河,但是这一带黄河并不是黄河下游,河道固定,谈不上是地上悬河。这也罢了,更关键这里有很多有名的渡口,比如孟津。也就是武王伐纣的时候,会师诸侯的地方。
也就是说,从这里渡过黄河直扑洛阳。是可以办到的。
更重要的是,从东南往山西的道路。最方便的就是通过怀庆,或者彰德,走太行八经入山西。而今北军只要拿下怀庆,太行山之东南,皆为北军所有。
南军再想与山西有什么练习,要么走河东,要么走陕西。总之要绕好大一圈。对山西很多事情都不会方便的。
何夕觉得,叶沈这一手,不能说不妙。
但也有很大危险。毕竟,前文也说过了,怀庆府,临山临河,三面缺一,也就东边是一个缺口而已。一旦孤军深入,敌人也可以瓮中捉鳖。
何夕知道,这是征南军,还有叶沈的不满情绪。他不能不答应。
比较,战略重心转移到陕西。其实对征南军很不利,之前征南军掌握了北京朝廷大多少兵力,如果决战在中原打响。在黄淮,江淮之间,打上几场决定性的战役,足以直扑南京了。
叶沈这个思路在军事上,是可行的。
问题有二,第一军事风险,黄河的风险。决战的风险。
如何避免南军以水代兵,让千里平原变成泽国。如何肯定决战就一定胜利。即便对不是徐达了,是傅友德。让叶沈自己来说,叶沈都不敢保证一定能胜过傅友德。
其实军事风险还在其次,毕竟北京而今已经站稳脚跟,已经不怕败了,虽然败上一场,会元气大伤。但是已经有了恢复的可能,而不是如河间之战前,一旦战败,全局就不可挽回了。
政治上的风险却最大的。
也就说说,如果叶沈打赢了三次大决战,最后覆灭南京,那么叶沈的声望与实力,朝廷该如何制衡啊?
这才是最重要的。
何夕与朱雄英没有商议过,但其实都有默契的。
何夕不会压着叶沈不让他立功,但是军中的山头决计不能全归了叶沈。何夕都不能容忍,更何况朱雄英。
开辟第二战场,也是给另外一个人立功的机会,将来征西军或许与征南军相比,势头稍弱,但也足够牵制。在加上何夕手上其他手段,是决计不可能让勋贵形成一个整体集团的。
不要看别的,就看看世界上现在还是军政府的国家是什么样子,就知道为什么不能让这些军人掌管政权了。
很多事情,要做到前面,不能等局面已经形成,才想起来动手,就太迟了一些。
这种情况,叶沈或许明白,或许不明白。但是征南军所有将领估计都不满意,无他,这挡了他们立功的机会,对于这些将领来说,军功就是他的一切。这种情况,是要惹众怒的。
必须要让下面的情绪有所宣泄。
怀庆战役也就提上日程了。截断河内,饮马黄河,眺望洛阳,斩山西之根源,断中原之脊柱。如果瞿能做得好。征西军与征南军能在潼关会师,那就再好不过了。
何夕也挡不住怀庆战役,只能控制规模与时间而已。
如果说西进十分顺利,那么怀庆战役就等一等再打。而今西进进展缓慢,恐怕要等铁路修好之后,才能大举南下,那么北京朝廷就有精力,自然能放在怀庆战事上。
何夕暗暗决定,今年战事重心就是怀庆之战了。
……
太原城中,耿炳文猛地起身咳嗽起来,一大滩血吐在地面之上,耿睿见状立即去扶住耿炳文,说道:“父亲,你感觉怎么样啊?”
耿炳文的伤势一半是箭伤,不是别的。就是瞿能在雁门关外射了他一箭。年轻的时候,这样的伤势根本不算什么。但是而今的耿炳文已经六十多了。
这一箭让耿炳文元气大伤。
但是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气的。
桑干河之战,耿炳文打得不可为不尽心尽力。机关算尽不说,在最后深刻,还是六十岁的老将,亲自披挂断后,杀得七进七出。才算是稳定了军心。
否则当时情况,骑兵一崩溃,北军骑兵就敢追着溃兵冲入雁门关之中。
如此,则山西危矣,太原危矣。
但是不管,耿炳文在这一战上用了多少心血,让瞿能多么耿耿于怀,但这一战,本质上就是一场败仗。因为一开始就被对方算计的死死的。
天时地利都不在我。
别人出马,估计是全军覆没。但是耿炳文仅仅折损万余精骑,而且北军折损的骑兵也不少,只是因为北军控制了战场,一些伤员得到了及时的医治。
总体上伤亡要比南军少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