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会嘴角扯起一个得意地笑容,显然已相信了何巧巧的说辞,因何巧巧今晚所说的确是事实,赤炼帮能称得上一流高手的只金文钊一人,金文钊一死,夔州各帮会再无顾忌,赤炼帮被吞并或消灭已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如此也正好解释了为何这两日来,无论府衙之中还是七帮会谈之时,何巧巧皆处处迎合,帮他说话。
庞会的右手忽然跨过茶几,一把拉住了何巧巧的玉手,自负又自信道:“何帮主可愿成为本会主的女人?”
何巧巧妖媚一笑道:“自踏入这间房中之时,巧巧便已是庞会主的女人了。”
庞会哈哈大笑道:“好!自今日起巧巧便是金刀会的会主夫人,也是金刀会的副会主了。”说罢手臂一用力,将何巧巧柔若无骨的娇躯揽入怀中。
何巧巧毫不抗拒,反而似猫儿一般在庞会的怀中找到最舒适的姿势,整个娇躯皆贴了上去。
只是庞会却看不到,何巧巧深埋在他胸膛前的一双媚眼中闪烁着两道阴狠的寒光。
当十五名玉扇宫的高手抵达夔州府时,在大难临头的紧张惶恐中经历了五天折磨的夔州府各帮会同时松了口气。
这一日中午,由庞会做东,其余六位帮主作陪,在祥云酒楼共同给玉扇宫高手接风洗尘。
玉扇宫显然颇为重视夔州府的地盘,接到庞会的求援信后,立刻派出了以宫内四号人物清亮院院主风流玉扇姚天兆为首的一队高手前来。
在这个接风洗尘宴上,庞会当众宣布了金刀会与赤炼帮合并的惊人消息,与会的其余五帮帮主大惊,偏偏当着金刀会后台风流玉扇姚天兆的面前,无人胆敢造次,即使姚天兆伸出一节小指头,足以让他们这些地方小帮会灭亡一百次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所有人心中皆明白夔州地面怕是要变天了。
宴席撤下,人却没散,一众人等留下来共同商讨如何捉拿绝世双恶。
姚天兆当仁不让的接过了会议主导权,平日里威风霸道的庞会此时成了应声虫。
听罢众人七嘴八舌的叙述,姚天兆了解了大致情形,微微沉吟片刻他冷然道:“无名与程怀宝这两个叛徒虽然狡诈凶恶,却还不放在本座眼中。有本座在夔州府坐镇,尔等尽管安心。”
在见识过绝世双恶的恐怖手段后,在座的有些人虽然心中对姚天兆的话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当面顶撞,面上还要作出一副尊敬佩服的神情,连声附和。
姚天兆满意的点点头道:“从今日起,夔州各帮会所有主脑人物皆留在金刀会,一来避免被那两个小子各个击破,二来可将力量集中,一旦寻到他们,立刻全力发动围剿。”
这话一出,除了庞会与何巧巧外,其余五个帮主脸上皆现出异色,如此一来岂不是要他们充当打手。
姚天兆双目中射出两道刺目精光,声音低沉却震人耳鼓道:“你们可是不愿意?”
五个帮主互相看了看,齐齐抱拳道:“咱们愿尊姚院主的号令。”
姚天兆冷哼一声,又道:“各帮将所有耳目探子尽皆派出,本座要求你们在两天内编织一张覆盖府城及周边县城村镇的情报网,一旦发现可疑人物要在三个时辰内将消息传回金刀会,这件事由庞会主总揽负责,各位可有异议?”
五个帮主你看我我看你,半晌说不出话来,这简直就是直接夺他们的权!
何巧巧心中冷笑,事情的发展果然不出她的所料,看来玉扇宫有意打算要庞会完全控制夔州。
一时间,祥云酒楼的大堂之上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与此同时,无名与程怀宝却悠闲得很,此时两兄弟仍在山中养伤。
由于铁汉帮一场血战,两兄弟虽然制服了铁汉帮,却也受伤不轻。
无名还好一些,凭他那怪物一般的身体,再重的伤歇上几日不用上药也能痊愈。
程怀宝却惨了,从玄青观带出来的玉脂万应膏早已用完,满身的伤痕只能用普通的金创药,效用比之玉脂万应膏可就差了许多,整整五天时间,身上的伤才刚刚结痂,离痊愈还早着呢。
无名似只猴子般蹲坐在树枝上,看着树下刚自入定中醒来的程怀宝道:“小宝,感觉如何?”
程怀宝抬头看着树上的无名,撇撇嘴道:“经过五天来努力调息,内力已恢复到往日的水准,好像还深厚了一些,不过外伤却还早着呢,真羡慕你这家伙,连金创药都没用,那么重的外伤竟都已好的差不多了。”
无名向后一翻,轻巧的落在程怀宝的身前,道:“咱们在山中养伤五日,也不知夔州府有何变化。”
程怀宝想了想道:“经过咱们那晚上的一场大闹,立威的目的已经达到,只等咱们收拾了庞会,让受咱们控制的何巧巧取得夔州府的控制权,咱们便可以赶奔方柏县了。”
无名淡然道:“小宝太轻敌了。”
程怀宝有些不服气,站起身来道:“就凭那帮酒囊饭袋,也值得咱们重视?”
无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程怀宝。
别看程怀宝在何巧巧面前一副枭雄模样,在无名面前却还是玄青观中那个小无赖,忍不住耍宝叫道:“木头你别这么深情脉脉的看着我好不?弄得人家一身鸡皮疙瘩,我又不是徐大姐和那个女妖怪。”
无名抬起了手,程怀宝以为无名要揍他,条件反射的一闪身跳出八尺开外,身上各处伤痕登时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次牙咧嘴,好不狼狈。
程怀宝枉做小人,无名抬起手来不过是搔了搔头发,一双清澈的眸中带着一丝笑意,定定的看着程怀宝,显然在嘲笑他的反应过度。
程怀宝干干一笑,抬头道:“今天的天气不错。”借机掩过满脸的尴尬,心中却暗自郁闷,自己明明比无名聪明许多,为何两人在一起时吃瘪的总是他?
无名并没有趁机取笑程怀宝,反而脸色一正道:“五天时间,足以发生许多变化,小宝知己不知彼,就盲目自信骄傲,不是轻敌又是什么?”
程怀宝瞪大了一双眼睛呆呆得看着无名,半晌才道:“木头,你这家伙长进了许多啊!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我还真小看你了。啧啧!徐大姐好厉害,竟让一截木头开了窍。”
这个无赖确是了解无名,无名在徐文卿的教导下,确是长进不小。
无名眸中已有紫芒在闪,显然他对于程怀宝的不正经有些生气。
程怀宝见势不好立刻脸色一正,摆出一副无比严肃认真的模样道:“木头说的对极了,我方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混进夔州找何巧巧问清现在夔州府中的新变化。”
他顿了顿又道:“可是木头你看我现在这模样,随便动一动全身都痛得要命,所以只怕要麻烦你跑一趟了。”
趁着茫茫夜色,无名翻过府城城墙,凭着远超常人灵敏的耳目,穿街走巷避过数只巡逻队,翻入一座距离赤炼帮仅隔一条大街的平常小院之中。
这座小院住着一对聋哑夫妇,平日里老实巴交与邻里关系很好。
然而任何人也想不到,就在这寻常小院的柴房中,却隐藏着一条直接通向何巧巧闺房的地道,而这对聋哑夫妇,也是何巧巧最为心腹的两个秘密手下。
无名依照程怀宝所说,在柴房中寻到这条藏的巧妙又隐秘之极地道。
无名钻入地道,回身将地道口复原。
地道只有半人高,以无名八尺的身高,蹲着向前行进还要将头向前探着,避免碰到,向前爬了约四十丈的距离,窄小的地道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地下的小房间,一盏长明油灯挂在墙上,室内有桌有椅,还有一张木床。
无名并未停留,爬上竖在角落的一只木梯,伏耳贴在头顶的木板上凝神细听,上面只有一个细微而又均匀的呼吸声,想来便是何巧巧了。
无名伸指在头顶木板上有规律的敲了一短三长一短两长共七下。
何巧巧已取得了庞会的信任,因此虽然其他帮会首领皆须留在金刀会,她却可以例外,返回了赤炼帮。
此时的她正一身清凉打扮,只着了肚兜、亵裤,在绣床上打坐练功,听闻与程怀宝约定好的暗号,娇躯一震,收功醒来。
何巧巧以为是程怀宝来了,有心给这位新主人一个意外的惊艳之喜,索性不穿外衣,就这么穿着一身亵衣亵裤,打开了位于屋角,同样隐藏的极为巧妙隐蔽的地道口。
何巧巧万万没料到,从地道中走出来的竟是无名,大惊之下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半真半假的将两条玉臂护在身前,硕大的一对玉乳受双臂挤压下,仿佛要突破薄薄的一层肚兜的束缚一般。
何巧巧自信,只要是男人,绝没有人能抵挡住自己此时这般诱人的模样。
然而她失算了,无名定定的看着她俏脸之上的双眸纯净而又清澈,根本就没往她的胸前瞄上哪怕一眼。
何巧巧的心中有些不敢置信,面上却装出一脸羞不可抑的神情道:“奴婢以为是程爷,所以才……才……如此失态,请……请无爷原谅。”
无名毫不在意,随意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淡然至极的直入主题道:“没什么,无名此来是向何帮主询问这几日来夔州府的最新情况的。”
任何一个自负姿色的美人怕都无法容忍男人对自己的如此漠视,何巧巧心里怎肯服气,更是打定主意施展一身媚术,务要让这呆头小子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何巧巧娇声道:“请无爷容奴婢穿好衣衫。”
无名随意的挥手示意,要她赶快着衣。
何巧巧还不信邪,轻舒玉臂,拿起挂于床头的青色薄纱外衫,优雅的披在身上,薄薄的一层轻纱中,粉红色的亵衣裹衬着雪色肌肤,若隐若现间的朦胧感觉比之赤身露体更增三分诱惑。
可惜,这等生香活色的妖艳美人在无名眼中却与猴子没什么两样,他清澈的眸子有若无波的古井,一丝涟漪也未激起,何巧巧是白费心机。
当何巧巧魅惑的眼神与无名静若止水的眸光碰触到一起时,她便晓得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绝非她所能诱惑的人。
何巧巧不晓得该用什么词汇才能形容无名的双眸,她以往从未见过如此单纯的眼神,其中既没有惊艳也无情欲,而这两种眼神是以往每个看到她的男人眼中必备的内容。
这一刻,何巧巧有些惶然了,以往对付男人百试不爽的武器——她的美艳,在这个男人面前彻底失灵了。
无名淡然道:“何帮主现在可以说了吗?”
何巧巧觉得眼前这个貌似憨厚的年轻男人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她竟然一点都看不透这个人。
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有一种恐惧的心理,何巧巧也不例外,在她看不透的无名面前,她感觉到一丝前所未有的畏惧,这完全不同于她对程怀宝的畏惧,最起码她知道自己畏惧程怀宝什么。
何巧巧再保持不住一脸媚笑,不由自主地转为一脸严肃,将近五日来的夔州府诸般变化一一道来。
她不愧身为一帮之主,说话间条理分明,有主有次,着重讲述了各帮派间的内部矛盾、玉扇宫高手的到来以及对方设计出的主动出击与设陷诱杀两条计策。
话语间她也不忘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牺牲色相取得庞会信任这事道出,足足说了近两炷香的工夫,终于将五天来的情况说了一个遍。
待何巧巧说罢停口,无名陷入到沉思之中,半晌后才道:“何帮主辛苦了,无名与宝爷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顿了顿无名又道:“何帮主自己小心,近几天我与宝爷暂时不会有什么行动,待我们计议已定,会来通知你配合。”
说完话,无名站起身来,径自走至屋角,跳下地道口扬长而去,自始至终一眼也没多看何巧巧。
无名走后许久,何巧巧兀自愣愣的坐在绣床上,想不通无名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