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好了林建斌的疯病后,两兄弟便各自忙活开了。
无名沉浸于全新武学修行之中,整日窝在他的至尊院中,便是他的贴身侍卫,三五天也很难见到他一面。而程怀宝则全心投入到婚事的筹备当中,一天中大半时间待在后院,吆来喝去指挥着上百名工匠修建他的花园与小楼。
转瞬之间,十天过去了。
这天下午,仿佛刚从土堆中爬出来的程怀宝浑身脏兮兮的来找无名,一进门便道:“他娘的,累死我了,木头你倒是清闲,明明是咱们俩人娶媳妇,为何忙碌的却全是我一人?”
无名擦了擦身上的汗,淡然道:“你自找的,找我何事?”
程怀宝道:“门卫来报,说是玄青观的人来了,咱们一块去看看苍穹那老道给咱们派来的是什么样的精英?”
无名点头,随意找了件衣服披在了身上。
两人走向前院,程怀宝道:“木头你新创的那套功夫现在练得如何?”
无名摇摇头道:“刚刚找到些门路,距离用于实战怕还早着呢。”
两兄弟说着话来至客厅,一进门,两人都有点傻眼。
客厅之中却是站着十来个玄青观的道士,可还有五个手脚皆为铁链锁住,满脸桀骜彪悍的家伙是谁?
犯人?什么时候玄青观帮官府押送犯人了?
玄青护法弟子玉真迎前一步道:“玄青玉真见过二位……二位盟主。”一时习惯之下他险些将小祖宗说出来,好在及时改正过来。
无名微一颔首,程怀宝则道:“各位既然入了咱们双尊盟,以后大家便都是兄弟了。”
听了程怀宝的话,一众道士各个面现窘色,都有些不知所措。
旁边那几个似是犯人模样的彪形大汉一阵哄笑,其中一个道:“这傻小子还以为派给他们的是这群道士哩,嘿嘿……真是天真的可以。哈哈……”
便是傻瓜听了这话,也会觉出不对,无名冷道:“玉真,他们是谁?”
玉真支支吾吾道:“他们……他们就是观里派来给你们的人手。”
“嗄?”无名还能保持冷静,程怀宝却怪叫了出来:“这帮土匪一样的家伙也是玄青观的?”
那几个彪形大汉似有些听不顺耳,叫嚣道:“小子,说话小心点。土匪?太侮辱咱们兄弟了,告诉你,咱们是横行天下的恶人,比土匪不知高明几百倍。”
程怀宝已有了翻白眼的冲动,这几个家伙似乎还以恶人为荣似的,苍穹那杂毛到底搞什么鬼?弄来这么几个大恶人来给双尊盟充数?
人才?精英?去他娘的,根本就是人渣!
自幼便在玄青观习武,玉真的性格纯朴的很,此时的他脑袋已快垂到胸口了,别的道士也没好多少,各个一脸尴尬的双眼看地,都觉没脸面对曾经的小祖宗。
无名不但没有着恼,反而颇有兴致的打量着五个自称是恶人的家伙,这五人年纪看来都已不小了,各个蓬头垢面,脏乱的头发与胡须纠结在一起,将脸遮住了大半。
五双精光隐现的眸子引起了无名的兴趣,那是一流高手的特征。
无名打量五恶人的同时,五恶人也在打量无名。
很明显,这五人不太瞧得起相貌憨厚平凡的无名,眼中的轻蔑显而易见,五人中身形最魁梧的那个撇撇嘴道:“小子,没见过恶人?看什么看?”
无名淡然一笑,并未在意,转头对玉真道:“玉真,说说他们五个。”
玉真道:“他们五个合称玄青五怪……”
刚说到这已被打断,五个家伙同时大叫道:“放屁,咱们明明叫玄青五恶。”
程怀宝噗嗤一笑道:“原来号称玄青有史以来排名最前的五个大傻瓜就是你们?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够傻!”
程怀宝戏弄的一番话,立刻激怒了玄青五恶,五人不顾手上脚上的铁链,吱哇乱叫,张牙舞爪的便待冲上来教训程怀宝。
若说起玄青五恶来,在玄青观确也是鼎鼎大名。
前文提到了,玄青观收徒论资质却不讲德性,只要在晋级大会上表现好拜到了师父便算正式入了玄青观的大门,因此所收弟子难免良莠不齐。
近五十年来,因在江湖上犯下滔天恶行而被玄青观诛杀的玄青恶徒有六人,废去武功逐出门派的又有十三人。
不过说到这玄青五恶,却着实令前任规法殿殿主逍灵子头痛不已。
这五人方自投入玄青门下便是捣乱分子,大事不犯,小事不断,什么偷鸡摸狗、打劫晚辈这等小恶几乎天天都有,实在令人发指。被罚面壁、禁食那是家常便饭一般,这五人谁也不在乎,弄得逍灵子也是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熬到这五人满二十岁到了出师的年纪,一时走眼收了他们这五个恶徒的倒霉师父立刻便迫不及待的将他们统统赶入了江湖。
这五人在玄青观已是这般模样,入了江湖更是变本加厉,今天抢了圣人谷的弟子,明天又去调戏律青园的姑娘去了,没过两天又打折了双刀门弟子的腿。
看在逍遥子的面上,各门各派没有亲自出手惩治他们,纷纷找上门来告状。
逍遥子与逍灵子大怒,派出十余位护法弟子前去追捕,立时三个月,终于将他们抓回了玄青观。
把五人抓回来不容易,怎么处罚他们又成了逍灵子心头的一大难题,将他们留在观里不啻是给自己找心病,扔到江湖更是自找麻烦,用不了多久便得再派人去抓回来,若说是废去武功逐出门派,他们犯的罪过又不致如此。
烦恼许久的逍灵子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将五人终生囚禁在玄青观中,至今已足足过去了十六年了。
虽然程怀宝从没见过这五位,可对他们的大名与事迹那是久仰了。
玉真等护法弟子自然不能容五恶造反,闪身拦在前面,交手数招点中了五恶的穴道。
他们虽只交手了数招,无名与程怀宝却同时眼中一亮,五恶受铁链的影响,连三成功夫也用不上,却能抵挡玉真等的数招攻击,其身手着实当得起了得二字。
不过也难怪,这五人哪个不是好动好斗之徒,生生被关了十六年,坐监期间他们除了练功之外便再无任何事情可做,武功进步超越常人许多也就不足为奇了。
程怀宝嘴角向上扯了扯,露出一脸邪笑,显然心中在冒坏水,他一挥手道:“行了,这五个家伙咱们双尊盟收了,玉真你们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吧。”
程怀宝这话让玉真等道士长长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这两位小祖宗不收五恶人哩,想想押送的路上自己等人受的苦,都有辛酸的感觉,自然不愿在回程时再带着他们。
玉真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恭敬的交给无名的手上,众道士整齐的打过稽首,告辞而去。
程怀宝跳过来翻开银票一看,整整一万两,不禁嘴巴一撇道:“不少嘛,玄青观的油水够足,下次有机会继续刮。”
无名将银票揣入怀中,淡然一笑道:“我回房练功了,这五个家伙交给你了。”说罢转身便向外走。
程怀宝不甘心的叫道:“木头你开什么玩笑?你才是大头目,怎么却把所有的事都扔给我做?咱们的花园还没搞定呢,我哪里有时间?”
无名头也不回,平静的声音传来:“少装蒜了,我知道你对他们五个很有兴趣。”
看着无名渐渐远去的背影,程怀宝搔了搔头笑道:“臭木头,这么了解我做什么?”
转过头来,程怀宝看向五恶的眼神有如黄鼠狼看鸡仔一般,其中的危险神采与至真老祖几乎一模一样,真不愧是师徒二人。
五恶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心中暗叫这小子的眼神有够邪门,其中一人兀自嘴硬道:“小子,赶紧放了五位大爷,不然大爷们能动了立刻拆了你的山门。”
程怀宝邪笑着点点头道:“拆我的山门?你们很有种嘛?不知道麻烦老祖你们听说过没有?”
五恶入门时已是至真老祖下山游历的第三个年头,由于玄青观的老小道士们没人愿意提起那个恐怖的老家伙,老祖返山之时他们又已在牢中关了六年,因此他五人皆没听说过老祖的大名,听了程怀宝的话五人一起撇嘴,不屑道:“小子,随便说个无名之辈便想与大爷们套交情?废话少说,赶紧给咱们解开穴道。”
“无名之辈?”程怀宝好笑的念叨了一句,看向五恶的眼神有如在看白痴,轻描淡写道:“那小爷就让你们这五个孤陋寡闻的白痴尝尝无名之辈传下来的手段。”
片刻之后,一阵不似人声的惨嚎之声在双尊院的上空响起,其声音之惨烈尖锐,开创汉中府有史以来的纪录。
令程怀宝始料未及的是,他一时心痒收拾了五个白痴恶棍,却为双尊盟带来了莫大的“损失”。
首先是人员损失,恶棍们的叫声太凄厉太吓人,正在不远处练习暗器手法的数十盟中下属受了惊吓,几乎同时失手,一阵哎哟声之后,倒了一片,不幸中的大幸是没有死人,重伤六个,轻伤二十三个。
这还不算,还有更令程怀宝捶胸顿足的损失,他监工弄了半个多月的花园新房在同一时间发生倒塌事故,原因是施工的工匠被那阵惨叫声吓得慌了手脚,一时不慎碰倒了施工的梯子,随即产生连锁反应,梯子碰倒了架子,架子碰倒了还未固定的房梁,房梁砸塌了木柱,木柱倒了,已近完工的小楼也倒了。
小楼倒了,将楼边刚刚挖好的池塘填平,池塘中的水飞溅而起。
大水淹了花园,本是清香四溢、无数奇花异草妖娆争艳的美丽花园,立时便成了泥泞沼泽。
不幸中的大幸,没有死人。工匠们身手敏捷、经验丰富,在架子碰倒梯子的时候,已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反映——逃离险地。
结果虽然所有工匠皆灰头土脸,满身泥泞,却只有区区九个人受了些许擦伤。
程怀宝欲哭无泪的看着一片大劫之后的废墟,在盏茶工夫之前,它们还是有模有样马上便要完工的花园新房,现在没了,全没了,倾注了他全部心血,一心一意与小月月的爱巢转瞬间便毁了。
一股怒气自胸中沸腾而起,真应了那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俗话,程怀宝面目扭曲狰狞的有若牛头马面般恐怖吓人,猛然发出一阵类似于狼嚎的怒吼,整个人化作一只大鸟,飞向客厅,那里有这一切灾难的始作俑者——玄青五恶!
随即,原本飘荡于双尊院上空的凄厉惨嚎陡然又拔高了两个音阶,显然是暴怒的程怀宝又给倒霉的五恶棍加了料。
有如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足足响彻整晚,双尊盟上下虽然彻夜难眠,却无一人敢去劝已是凶神恶煞一般的宝爷。
一向在双尊盟中作威作福的老酒怪,在几个小酒鬼的央求下想凭着一张老脸去劝程怀宝,结果刚走到客厅的门口,探脑袋往里面一看,屁都没放一个,立刻便退了出来。
老酒鬼显然受了些刺激,本是通红的老脸已有些发白,嘴里喃喃道:“这小子,比他师父老杂毛还狠呢!算了算了,这会儿还是不要招惹他,喝酒去了。”
惨叫声直到第二日午饭时辰无名出面后才停下来,此时的五个恶棍哭嚎着匍匐在无名的面前,拼命亲吻着无名的鞋子,以表达他们的感恩之心。
无名强忍着五人大小便失禁后浑身浓郁的骚臭味道,好言安慰了一番,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