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孟达、庞德……这个负责治理凉州的组合,在刘琦的脑海中过了许久。
法正和孟达都是扶风郡人,庞德是南安郡人,就地域来说,他们生长的地方不是凉州境内,就是离凉州很近,对于当地的风土人情自然是非常了解。
法正毫无疑问是一名英才,不论是治政还是治军,都极有见地,而且他虽出身于经学名门,却不迂腐,脾气也颇暴戾,就算是面对凉州诸地那些凶狠的羌族,以法正的秉性也不会有半分退让。
庞德,毫无疑问是一名猛将,而且也颇会用兵,就本事和可塑性而言,肯定是比韩遂、阎行等人强上一大截。
孟达也是有能力的人物,若是由他在汉阳郡驻守,协助法正所在的陇西郡作为左右翼,一定会使己方在凉州站得更为稳固。
这个铁三角的组合倒也是不错。
就地域方面来看,凉州的地界实在太大,纵然是自己立法正为凉州刺史,想让他们在短期内就将整个凉州控制在手里也不现实。
而陇西郡和武都郡离汉中最近,汉阳郡离关中最近,先将凉州十郡中最靠东南的这三个郡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让汉中的势力和这三个郡连成一片,打下己方在凉州的一片根基,再慢慢的蚕食凉州其他的势力——不得不说,这样的战略布局确实非常高明。
“你需要多少兵将驻守?”刘琦问道。
法正沉吟了片刻,道:“君侯可与庞德五千人马伴我左右,再与孟达五千人守汉阳郡……至于武都郡,吴懿麾下自有兵将,不需多加增派。”
刘琦闻言奇道:“凉州羌叛遍地,三月一大战,五月一小战,你只靠一万兵将,如何能管制的了?”
法正淡淡一笑,道:“打各地反叛和羌族叛军的事,那是马腾和阎行的事情,与我何干,我和孟达各领五千兵将,只是用以自守,并施行军屯开垦,保证粮秣供应,再多多建立马场……三年之内,正只需替蜀中招纳凉州边塞之地的羌民和人丁,并让君侯的政令在陇西、武都、汉阳三郡能够畅通无阻就是了,至于剩下七郡之地,时间一到自然就能够水到渠成了。”
刘琦认真地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恍然而悟。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法正用策略的智慧,很明显在自己之上。
……
两日之后,由阎行牵头,刘琦给梁兴、程银、马玩、成宜等人各自送出了招降书信,要他们立刻无条件投降,不然便转兵西向,不灭了他们誓不退兵。
对于这些凉州豪强,刘琦没有必要跟他们客气,他现在刚刚斩杀了韩遂,声望正隆,若是这些凉州豪强看不明白时势,负隅顽抗,那刘琦也犯不上跟他们客气。
但事实上,这些凉州军阀一个个都是属墙头草的,根本架不住三言两语的吓唬,刘琦劝降使者还没等到他们那里,这些人就已经纷纷主动派人前来商议归顺的事情了。
事到如今,对于刘琦而言,凉州诸叛中就只剩下马腾一人还未降服。
针对马腾,法正当即表示,想要亲自走一趟去,去说服马腾主动来降。
刘琦不太想让法正去,毕竟他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且还肩负着接下来替他管理凉州的重任,万一出了点什么状况,对于刘琦而言实在是不值得。
但法正却坚持要去,并对刘琦保证自己不会有事。
他觉得自己马上要与马腾一起在凉州共事了,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亲自去,多少也可以赢得一些马腾的信任和尊重,而且法正断定马腾不会动他。
比起韩遂,马腾虽为叛军,但多少还会注重一些自己的风评。
扶风郡百世之师,名士法真之孙,有这个名头在,马腾不会轻易动他。
法正既然如此说,那刘琦自然也没有阻拦的必要了。
法正带着满满的诚意,去往马腾的军寨说降。
上一次与刘琦军交锋,马腾父子都受了重伤,不过幸好没有威胁生命。
听说刘琦的劝降使者来了,马超疯了一样地劝马腾将使者杀了,但马腾却没有采纳。
他带伤在帅帐接见了法正。
法正很客气,虽然是来劝降,但是倒不如说是来和马腾搞合作的。
马腾本来就不想背反朝廷,前番是受了韩遂的挟持,不得已才跟随他一同出兵,如今刘琦肯给他一个机会,又派法正前来好言相劝,马腾自然是乐不得的。
听说法正是刘琦即将委任在凉州的新任刺史时,马腾面露惊讶之色,遂询问法正,为何要犯险前来自己军中,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又该如何是好?
听了马腾的话,却见法正微笑道:“久闻马将军乃是伏波之后,为人慷慨豪迈,深通礼节,礼贤下士,虽一时堕于泥道,但却与寻常的凉州叛将不可相提并论,以将军之心胸和出身,两军阵前必不会为难于我。”
法正这话不轻不重地拍了马腾一记马屁,让他心中感到很是舒坦。
自从与韩遂一同当了叛军之后,就很少有人提到他马家还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这件事了。
马腾笑呵呵地捋着须子道:“先生虽然年轻,但却能够看到他人所不能看,乃真名士也,刘镇西用先生为凉州刺史,真真是慧眼识人。”
“马将军过赞了。”
“敢问先生,日后入了凉州,当何以治之?”
法正心中暗道,这正题来了。
要想让马腾倾心归顺,不外乎也要给他切实可见的利益。
“说实话,原本刘镇西打算,若是将军肯脱出泥道,重归汉室,他当向朝廷举荐,表奏将军为金城郡守,保全将军昔日的将军之名……怎奈,阎行不肯。”
马腾闻言脸色颇有些不好看。
“阎行为何不肯?”
“将军难道想不透这当中的利弊?您跟韩遂,昔日都在金城驻扎,金城是您的根基,但对于阎行而言,何尝又不是他的根基呢?这金城郡守的位置,自然是要给他的。”
马腾朗声言道:“阎行乃我后辈,威望远不及我,如何能先于我为金城郡守?”
法正哈哈大笑,道:“论及声望资历,他自然是不及马将军您的……但您别忘了,阎行现在是功臣,他暗中降汉,生擒韩遂,为朝廷解决了西州之危,而将军您,乃是叛将,时至今日还未曾主动上一奏请求归顺!”
马腾闻言不由一愣。
法正叹息着道:“你二人行径如此天差地别,谁当天子,也自然是厚待功臣的。”
马腾脸上的肌肉来回抽抽着,偏偏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人家法正说得一点毛病没有,人家阎行早就弃暗投明,还立下大功了,你却还在这不献降,不上奏的死挺着……你凭什么跟人家抢郡守的位置?
“唉,可恨我棋差一招,没有早日献降,顾忌与韩遂的昔日旧情而不忍相弃,如今却将自己陷入这般境地!”马腾长叹口气,苦笑着表示无奈。
却见法正道:“其实事情倒也不是没有转机,阎行虽然有大功,按道理本可为金城郡守,但按照我大汉的三互法而言,他身为金城郡人,却不可在金城任这两千石的职位……将军还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