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蛮营,毫无疑问是一只强大的蛮族步兵,而南蛮营兵源的主要来源,则是荆南的诸蛮部落。
刘氏只要能与荆蛮诸部交好,并以政策钳制他们,那南蛮营便可源源不断的从荆南七郡补充兵壮。
可以说眼下的南蛮营算得上是刘氏父子在荆州的军事基础,依仗着这份基础,刘氏父子在荆州、在南方、在整个大汉的话语权,便将越来越重。
不过南蛮营的存在,并不妨碍刘琦去招募其他地区的强卒。
要想称雄于诸雄之间,谁的手中也不会只有一张王牌。
昨夜见识到了丹阳兵的精悍实力后,刘琦也开始眼热了起来。
好东西,谁都想要。
组建一支丹阳精兵作为班底,与南蛮营相辅相成,成为自己麾下的另一支王牌部队,山阳刘氏的军事实力自然会更上一个台阶。
典韦听刘琦说想要招募丹阳兵,忙问道:“府君打算招募多少丹阳兵?末将愿为府君办妥此事。”
看着还趴在床榻上,浑身是伤的典韦,刘琦有些憋不住乐。
“你这一身的刀伤,还是好好休养吧,招募丹阳兵的事,回头我自会处理。”
“嗨!府君如何小瞧于某家?某家如今虽有伤,却不妨碍走访乡间啊!招募些许黔首入伍这事一则不需动武,二则无需征战,有甚难哉?还不是小事一桩。”
刘琦淡淡道:“谁说我要招募普通的乡亭黔首了?”
典韦闻言顿时愣住了。
半晌之后,方见他大嘴一咧,哈哈乐道:“不招募乡亭中的黔首,难道府君还要去招募那些山越之众不成?”
刘琦微笑着看他,笑容很和蔼,但却没有回答。
典韦心中猛然一紧。
他惊诧的问刘琦道:“府君该不会是真的想要招募……那些丹阳郡的山越为卒吧?山越可是与叛逆无异!”
“但在丹阳郡的兵源中,也确属山越战力最强,比普通的乡亭黔首要强许多,既然要组建一支丹阳军,那自然便要招募最强而善战的兵卒。”刘琦眯起了眼睛,不咸不淡的回复典韦。
当然,刘琦也知晓这样做的风险极高,丹阳郡普通的黔首为卒,尚且不好管理,极易叛乱,更何况是那些常年躲在山区中,自成一系与郡署对抗的丹阳山越?
丹阳兵出身于山蛮杂居的丹阳郡,最能战天斗地,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些丹阳人打敌人的时候猛,打自己主公的时候也特别猛。
历史上的曹操也曾招募过数千丹阳兵……“太祖兵少,乃与夏侯惇等诣丹杨募兵。”
但很可惜,这些丹阳兵最终背叛了他。
《魏书》曰:兵谋叛,夜烧太祖帐,太祖手剑杀数十人,馀皆披靡,乃得出营;其不叛者五百馀人。
无从想象,只余五百士兵不反的数千叛军是何等危局!可怜曹操大半夜被自己手下的丹阳兵撵的满山乱窜,三角裤都顾不上穿。
刘备更是直接被手下的丹阳兵从徐州赶了出去。
孙权就厉害了,基本上每年手下的丹阳人都要造反一次。
而如今,刘琦想招募的,更是丹阳郡中,最具有反叛意识的山越。
这当中的风险系数,自然是不言而喻。
但刘琦就是想试试,人活一世,总得做点旁人不愿意做,或是不敢做的惊天动地的大事才精彩。
不过若是想在丹阳郡本地招募山越,刘琦先要想办法搞定了陶谦才行。
……
陶谦夜袭荆州军营,并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眼下颇有些惆怅。
他按照许耽的建议,与宛陵县的吴景联合,回防于淮水之边,在那里安营扎寨,与宛陵城的本地兵马呈犄角之势,防备荆州军来袭。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陶谦在丹阳郡老家的两个儿子,被人带到了他的大营中。
陶谦的两个儿子,分别叫做陶商和陶应。
身为名士陶谦之子,他的这两个儿子自然是从小就接触五经之学,并在陶谦的运筹下,成功的进入了雒阳太学,并在太学的毕业考试中顺利的考中科甲,任为补郎,下方到地方历练,
两个孩子只等被举为孝廉后,便可再重新进入雒阳三署郎中,等待真正当官去往地方就任。
但世事多变,这两个本应有前途的孩子,却被性格倔强的陶谦给耽误了。
中平二年,陶谦随张温讨伐北宫伯玉回返雒阳后,曾在百官宴席上当众羞辱张温,
张温表面上并不怪罪陶谦,且没有对其予以行为上的报复,但不知为何,陶谦的两个儿子自中平年间至陶谦前往徐州任刺史的这段期间,在地方就任补郎后就一直停滞不前,无论是怎么使门路,或是努力干出多少政绩,就是在本郡拿不到孝廉的名额。
其实有心的人,稍稍仔细想想,便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两个孩子耽误了好几年,最终在董卓乱政,天下纷乱后,陶家二子也只能是返回了丹阳老宅,闭门苦读,继续研究经史之学,远离政坛之争。
陶谦俩儿子的前途,算是被他爹在无形中给坑了。
然如今,天下时局有变,陶谦就任了徐州刺史,凭借丹阳兵压制了地方的豪强势力,成为了徐州的第一大佬,而雒阳太学被废,陶氏子弟想要出仕,已经不需要再走当初的老路子了。
而且,在这种特殊的时局和背景下,陶谦下一步除了要继续招募丹阳兵扩充军事实力外,也需要家族的人进驻徐州帮他掌控局面。
不消多说,陶家的这两个儿子自然就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陶谦需要陶商和陶应来徐州帮他的忙。
将自己的想法对两个儿子说了一遍后,却见陶谦对其长子陶商道:“商儿,为父前番攻荆州军不克,想来荆州兵不久之后必来报复,南蛮营悍勇不在丹阳军之下,为父眼下实无闲暇去招募各乡亭的黔首为士卒,唯有靠你来替为父督办此事。”
陶商和其父的性格迥然相反,是个很腼腆很温和的人。
他犹豫着对陶谦道:“父亲,孩儿不善此道,恐不能胜任。”
陶谦的脸一下子就落了下来,不满道:“混账!天底下谁是一下生就精通此道的?还不是后天慢慢习来,就是为父,年轻时也不是什么都会,这诸事却不都是在于多学多练么!”
陶商闻言拱手道:“父亲教训的是,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陶谦又转头看向陶应,道:“应儿也一样,辅助你大兄去替为父募兵,务必要招募得五千强卒,知道吗?”
陶应惊诧地道:“五千?这么多?”
“这还算少的,徐州之地有很多事是你们不知道的,这丹阳兵便是我陶氏在徐州立足的保障,士卒数量务必要多多益善。”
“唯。”
“去吧,我让曹豹辅佐你们兄弟二人,好好督办此事,事成后……回头和为父一同回徐州,咱们陶氏的基业从此便不在丹阳了。”
陶商和陶应兄弟彼此互望了一眼,告辞离去。
待兄弟二人走后,陶谦方才捋着自己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喃喃道:“刘伯瑜……接下来,汝当要如何出招呢?”
陶谦对于刘琦接下来的行动,设想了诸多的可能性,什么偷袭,强袭,断粮等等……
但他真就是没想到,刘琦居然会派来使者与其和谈。
……
“刘府君帐下使者赵范,见过陶使君。”
陶谦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叫做赵范的人,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
刘景升之子,刚刚与老夫生死相搏了一场,居然就派使者过来与自己和谈了?
这是玩的什么花样?
陶谦面色阴沉地看着赵范,道:“久闻汝家刘府君,乃是狡黠多谋,阴险毒辣之辈,老夫目下与他是敌非友,好端端的,他派人找老夫谈个什么?莫不是想谋算老夫?”
赵范长长作揖,对陶谦道:“刘府君说了,这个世间,今日的朋友或许便是明日的敌人,明日的敌人或许便是今日的朋友,陶府君在徐州时,自家之地尚且多是亦敌亦友之辈,又何况如今已是出了徐州呢?”
陶谦闻言不由一窒。
半晌……
“好个刘郎,对吾徐州之事竟是颇了然,有些意思……那老夫想问问你,刘伯瑜想与老夫为友,他凭的又是什么?”
赵范很是认真的对陶谦道:“刘府君派赵某来找使君时曾言,刘府君知晓陶使君心中所深藏之大事,也知道陶使君此来丹阳郡的真正目地,他有办法可以帮陶使君完成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