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以为让刘琦娶了个丑女,着实是让自家的使君亏大了,有些对不住刘琦。
但只有刘琦心中明白,他娶的这个女人,百分之八九十是不丑的。
而且说不定,还会是个美女,所以刘琦现在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但这些话,刘琦可不能对荀攸说,他得在荀攸的心中留下一个‘英明神武’的伟岸形象。
毕竟,能找到一个让外人看自己吃亏受苦,但实则自己还是白捡个漂亮女人的机会可不多了。
好不容易装一次逼,得好好装,装出些效果来!
荀攸得令后,先行返回了南郑,并安排荆州军的探子,在南郑军中以及周边诸县散布一些关于任氏的事迹。
这种事对于荀攸等人来说,着实是手到擒来,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个,比后世人要擅长的多。
但凡是举过孝廉的人,便都能明白这当中的猫腻。
汉朝的孝廉和郎官,基本都被世家门阀和经学士家垄断,但因为“孝廉”两个字的特殊涵义,所以被举孝廉者,一般都会去走郡署的关系之前,将自己‘忠孝’的名望在地方吹到极致。
但这个时代的人都很忙,且讯息传送较慢,要真是一件一件事做,不知道哪年才能把名气做起了……故而大部分举孝廉都选择走了捷径。
那些‘感人肺腑’的事迹,实则都是士族门第或是世家大族利用手段和传言将‘事迹’夸张化的展现于世间的。
说的好听点叫宣传光荣事迹,通俗点讲就是找人替自己四处吹牛逼。
从古至今,睿智的当权者,都非常重视‘宣传’‘喉舌’这些机构和部门培养与掌控……舆论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可能比手中的枪杆子还要重要。
刘琦从武都郡返回南郑之后,先找了蔡琰,与她谈了关于纳任氏这件事。
……
凉亭之中,蔡琰为刘琦浸泡香茗,一边倒茶,一边听他详细道来。
待叙述完一遍之后,刘琦隔着茶台握住了蔡琰的手,道:“昭姬,此事你可莫要怪我。”
蔡琰被刘琦握住了手,想抽却又抽不出来,脸色有些发红,贝齿轻咬朱唇,道:“我怪你做什么?”
刘琦言道:“未曾给你一个说法,却还要去纳旁人入门,让你受委屈了。”
蔡琰低声道:“你肯这么对我说,那妾身就不觉得委屈,只是你我之间的事,却不可这般草率,翌日还需你亲自见过严君,对他晓之以情才是。”
刘琦浅浅笑道:“那是自然的,若是要纳蔡大家进门,焉能不禀明蔡中郎?对了,那位卢夫人,你与她相处的如何?我看她最近倒是没有骚扰于我。”
蔡琰闻言,不由掩嘴轻笑。
待笑够了,她方道:“卢氏今后怕是不会出现扫你的兴了,她攀上了我,自以为得计,想通过我来向你递话,从而为天师教争利,殊不知你也可通过我,在天师教身上谋些你所想要的东西……”
“彼此互惠么,这倒是件好事。”刘琦认真笑道:“若是不用我出面,而由你在当中往来周旋,倒也不错,只是我山阳刘氏与天师教之间的关系,从此就要辛苦昭姬你从中周旋了。”
蔡琰笑了笑,难得的撒娇道:“既是知道我不容易,你今后还需对我好些才是。”
刘琦认真地道:“那是自然的,谁让你是我的贤内助。”
蔡琰站起身,来到了桌案的对面坐在了刘琦的身边,而刘琦则是顺势将他搂在怀里。
蔡琰靠在刘琦的怀中,闻着他青衫上的味道,道:“对了,卢氏前天对我说,想让我替她说说话,以郡署的名义,在南阳郡给天师教修葺观宇,当然了,建观的钱自然是她天师教出的。”
刘琦轻轻地一挑眉,笑道:“这是打算借着官方的名义,将天师教往荆州发展了,这倒也并无不可,毕竟这是我当初答应卢氏的……只是昭姬,你回头要替我跟她说明……让我以郡署的名义替他立观不难,只是他天师教若是要在荆州传教,需要答应我的条件。”
蔡琰抬头看着刘琦,道:“什么条件?”
刘琦一边想一边道:“天师教的教中,眼下施行祭酒制,以系师为首,治头大祭酒、奸令祭酒为辅……我可以用郡署的名义让天师教在荆州行教,但她需为我准备七个位置,其中治头大祭酒三个位置,奸令祭酒四个位置,全部由我决定人选。”
蔡琰没有想到刘琦会提出这个要求,奇道:“你是想让手下的人进入天师教?卢氏和张鲁恐未必会答应。”
“不,他们一定会答应的。”刘琦微笑道:“天师教与官署不同,不是以律法束人,而是以教义收教众之心,在他们看来,无论我在天师教设立多少职位,都不会影响他们用教义,对于教众的掌控,所以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对于刘琦而言,他并不想控制天师教的教众,说白了他也控制不过来,但他需要派人进入天师教的高层,对天师教进行监管,确保他们能够宣传的都是正能量的信息。
毕竟,刘琦现在代表的就是荆州的地方政府,对于天师教这样的团体,他既要做到足够的尊重,同时也有一定的把控能力。
蔡琰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也理解不到刘琦的层面上,但他还是轻轻额首,表示愿意协助刘琦卢氏转述。
蔡琰望着刘琦俊秀的脸庞,突然心血来潮,道:
“伯瑜,我为你弹曲一首吧,想听么?”
刘琦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能听昭姬弹奏一曲,实乃人间至乐之事。”
当下,便见蔡琰站起身,走到凉亭外放置古琴得到小案之上。
那上面放置着蔡邕所创的名琴焦尾。
虽直白无华,但却有美音,因当初裁制此琴的桐木曾被火烧,制成琴后其犹焦,故称之为焦尾。
蔡琰一边轻谈,一边低低吟唱: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弹曲之时,却有刘琦麾下的侍从引着任姝来到了他的面前。
蔡琰一曲弹罢,遂收了手袖,微笑着向着任姝点头示意。
任姝小心翼翼地看了蔡琰面前桌案上的焦尾,然后颇为羡慕地道:“蔡大家的音色真好,这焦尾琴也着实不负盛名,适才一曲《凤求凰》让人如饮甘泉,身心舒畅,如此绝妙之音,非蔡大家而不能奏。”
刘琦转头看向任姝,微笑着道:“任姑娘身为宫中的貂蝉官,不但对冠羽帽服知道颇有研习,一听曲目就知道是《凤求凰》了?”
任姝闻言先是一愣,急忙改口道:“妾身昔日在宫中,曾听过此曲目,因颇觉美妙,故相询于采人,因而知之。”
“是么?”刘琦无所谓地道:“宫中居然有人喜好此道?不知是当今陛下,还是董卓?”
任姝闭嘴不言了。
天子今年才刚刚十二,到达长安的时候也就是九岁,再加上被董卓挟持,如何会愿意听这些?
至于董卓……玩女人他拿手,玩琴曲……恐非其所长。
但刘琦并没有多说,他只是笑看着任姝道:“任姑娘,刘某今日找你,乃是想告知你一声,盖因你前番在长安立下功勋,又照顾大王,于我刘氏有恩,刘某细思再三,必须对你予以赏赐,以为褒奖,如此方可安天下众,也可慰祭大王的在天之灵。”
任姝的表情并无多大起伏变化,她似乎早就知道刘琦会赏赐她。
“妾身谢使君大恩,使君赏赐,妾身皆愿领之。”
“好,既如此,稍后我便派人将聘书送于你,今晚你便可来我房中,从此为我山阳刘氏族中妾妇。”
凉亭之外,半场无声。
任氏诧然看向刘琦,眼眸中都是惊诧之色。
蔡琰则是在一旁轻笑道:“任妹妹,恭喜你了。”
任氏愣了好一会之后,方开口道:“刘使君莫不是在取笑妾身?”
“刘某人从不取笑旁人,特别还是我宗室的恩人……聘书已经备好了,今晚你便是我的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