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谷儿狠狠抽了一口烟,叹了口气,用沙哑的声音,慢慢讲述了他的故事。在整个的过程中,陈智一直没有打断他,而是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听着。
小谷儿从小是镇上出了名的好学生,镇上的老师都说,他很可能是卧龙镇第一个考上大学的男娃子。镇上的人都很羡慕老谷家出了个文曲星,附近一代有很多的女孩子暗恋他,上门提亲的人把他们家的门槛都要踩破了。
但小谷儿从没动过心,他有自己喜欢的人。
因为小谷儿的家是开百货商店的原因,小谷儿从小就习惯了翻山越岭,跟着他爸,到山里的各个村子收山货和贩售城里的新鲜物件儿。
那一年,他才十六岁,因为经常往来狐仙村,又常常售卖女孩子的物件。渐渐的,他认识了活狐狸的重孙女儿,麦穗儿。
活狐狸在狐仙村有极高的声望,这个老太太平时很少露面,家里没有男丁,只有两个孙女。麦穗儿就是她的大孙女儿,麦穗儿那时才十五六岁,非常的可爱漂亮,像山中一股清澈的泉水,流进了小谷儿的心里。
小谷儿很快就喜欢上她,和麦穗儿相爱了。少年时期的恋爱是纯净和真挚的。他们的感情非常好,小谷儿曾经用攒了一年的零用钱,给麦穗儿买了一条别致的白金手链,麦穗儿很喜欢,天天都带在手上。
麦穗儿经常神秘的告诉小谷儿,他们俩相好儿的事,千万不能让村里人知道,狐仙村的人迷信封闭,很少与外村人通婚,何况她还是活狐狸的孙女。村里人和她曾祖母要是知道了他们的事,就大事不好了。
麦穗儿和她妹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死了,她几乎记不起妈妈的样子,爸爸她们更是没有见过。只有曾祖母带着她两姐妹过日子。但曾祖母平时很严肃,基本都住在祠堂里,平常很多人来找她曾祖母,做的事情很神秘,他们两姐妹都不敢跟曾祖母说话。
就这样,小谷儿与麦穗儿恋爱的事,村里没人知道,他们经常在山上偷偷约会。小谷儿心里盘算着,等他考上大学之后,有些底气,就让他父亲到狐仙村里来提亲。
在那个时候,狐仙村的人,没人有手机,山里的信号也很非常微弱。正好小谷家的店里上了几个手机,小谷儿就偷偷的给麦穗儿那了一个非常袖珍的小手机,红色翻盖的。虽然山里信号不怎么好,但是两个人还是经常能通上话的。
再后来,小谷儿高考前学习紧张,好几个月没去狐仙村,但他一直和麦穗儿保持着电话。高考出成绩的那一天,他在镇上的邮局,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兴奋的跑回家,想要第一个告诉麦穗儿,却发现麦穗儿一直都不接电话,小谷觉得很疑惑,因为麦穗儿平常都把这电话当宝贝一样带在身上,电话一响立刻就会接,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晚上的时候,小谷儿的手机忽然响了,麦穗儿打来的。只听见麦穗儿子电话里小声儿地喊道,“快救我,他们要拿我祭狐仙。”然后听见“咣当”一声重响,麦穗儿没有再说话,只能听见她痛苦的呼吸声,好像在很艰难的挣扎,还有狐狸的叫声。
“狐狸的叫声?你听清楚了吗?”陈智打断了小谷儿的话,刚才的话让他很意外。
“听清了。”小谷儿点点头说道:“我常年在山里,什么动物叫我太清楚了。我当时接电话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那边有沙沙的树叶声音,还有流水的声音,然后就是麦穗儿的呼吸声。再后来,在手机中微微的响起了狐狸的嚎叫声。”小谷儿肯定的说着。
小谷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当时吓坏了,以为麦穗儿在山里出了什么事儿,第二天一早,我就跑进了山里,狐仙村特别远,要走两天的山路。当我风尘仆仆的进了狐仙村的时候,村里人却告诉我,麦穗儿得了急病,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埋在了后山,也不让我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谷儿说到这,低下了头,脸上似有悲色。“我知道狐仙村里的人都在说谎,因为我之前,一直都在跟麦穗儿通电话,如果麦穗儿死了,那前两天和我说话的,岂不是鬼?”
“你怀疑她没死,而是被村里人藏起来了?”陈智问道。
“我曾经也这么以为。”小谷儿低声说道。“那时候,我为了找麦穗儿,半夜冒险进了山,在狐仙村里藏起来观察了几天。我发现狐仙村里的人,都有一个习惯,在每天月亮上来的时候,都到村口的祠堂集会,样子神神秘秘的。
我悄悄的跟了去,躲在窗户外面向内看去,发现村子里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向上参拜。高高坐在祠堂上面,接受参拜的,就是麦穗儿的曾祖母,活狐狸。
那老太太好像神明一样高高的坐在上面,脸上画着扮成鬼神的大浓妆,两手放在膝上一动不动,接受村民的参拜。在那苍老的手腕上,我看到了亮闪闪的东西,竟然是我送给麦穗儿的手链。那时我就肯定了,肯定是那老妖婆杀了麦穗儿。她知道了我和麦穗的事儿,所以拿麦穗去祭狐仙。”小谷激动而愤怒地说道。
“我们这里的村民非常迷信,活狐狸的地位非常高。我不会求助警方,我本来想先去上学,之后再从长计议。但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麦穗儿的电话又打来了。”
“你说什么?”小谷儿的这句话,给了陈智很大震撼,他知道像小谷儿这样一个受过教育的人,说话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
小谷儿脸上浮现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几天后的半夜,麦穗儿的电话又打来了。我起先很害怕,但还是接了。电话的那一边依然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呼吸声?你认为那呼吸声是麦穗儿发出来的吗?”陈智问道。
“对,”小谷儿点点头,“麦穗儿的呼吸声我非常熟悉,绝不会听错的,打电话的肯定是她本人。就这样,电话经常在半夜里响起,直到去年年底,麦穗儿的电话才没打来过。我查过,除了我间断的给她续了几次电话费,她的电话费一直没人交过,直到后来欠费,她这个号码也只给我一个人打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