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我想回捷克。”
“噗!”
陆希言差点儿一口黑啤喷对方一脸:“克里斯,你喝多了吧,你回捷克,那劳拉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很想回去跟德国鬼子干一仗,他们侵略了我的国家,正在压迫和奴役我的亲人和朋友,我不能无动于衷,自己一个人享受着自由和安宁的生活?”克里斯痛苦地说道。
“克里斯,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国没了,家也没了,就跟一个无根的浮萍一样,失去了方向,但你也要为身边的人考虑,你就算回去了,能改变现状吗?”陆希言问道。
“千万不要冲动之下做决定,克里斯,这样你不但救不了你的祖国,还会让关心你,爱你的人担心。”
“可是,我想回去,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妈妈,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克里斯就像是一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哎……”
陆希言叹了一口气,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克里斯了,克里斯的祖国捷克被德国侵吞了,自己的祖国何尝不正也遭受日本的侵略呢?
其实,两人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他至少还生活在自己的国土上,而克里斯想回去,却没那么容易回去。
他总不能丢下妻子劳拉一个人跑回去吧?
那样他就太不负责任了。
陆希言能做的就是,陪克里斯喝酒,喝醉了,也就什么都不想了,其他的,他真帮不上什么忙。
酒吧你的客人渐渐都走光了,就剩下陆希言和克里斯了,克里斯已经喝的快要撑不住了,一个劲儿的跟他说自己过去的事情,尽管这些事情,他过去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但陆希言还是认真的听了一遍又一遍。
“陆博士,不好意思,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打烊了。”杰克已经整理好柜台,换好了衣服,就等着最后关门的时间。
“对不起,结账。”陆希言掏出几张美金递了过去。
“陆博士,您给多了。”杰克接过去,将多余的美金又递还过来。
“不用了,剩下的就当是小费。”
“谢谢陆博士。”杰克没有坚持,而是收了下来。
“陆,继续喝,喝……”
“杰克,搭把手,帮我把他扶到车上,我送他回去。”陆希言道,这喝了酒的身子特别沉,一个人还真不好背。
“不好意思,耽误你打烊了。”两人将克里斯扶上车,陆希言歉意的对杰克道。
“没关系,让他发泄一下也好,要是都憋在心里反而不好。”杰克一耸肩,呵呵一笑,表示理解。
……
还好克里斯的酒品不错,把人送回酒店,交给劳拉,再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1点了。
“怎么回事,这么晚才回来,还喝了这么多酒?”孟繁星担心死了,要不是麻小五一直跟在身边,她都快打电话报警了。
“陪克里斯去酒吧了,他是捷克人,家乡被德国占了,他心理苦闷,想回去,又不敢对劳拉说,憋在心里难受。”陆希言脱了外套,谄笑一声解释道,“我陪他喝了一个晚上,听他说了一个晚上。”
“就你们两个,他找你倾诉了一个晚上?”
“那还能咋的,男人有时候心也是脆弱的。”陆希言道。
“这克里斯人高马大,嘻嘻哈哈啊的,没想到,他居然还藏着这么细腻的心思。”孟繁星点了点头。
“爱国是不分肤色和民族的,跟身高更没有关系。”陆希言呵呵道。
“赶紧去洗个澡,睡觉,明天还要上班。”孟繁星指着鼻子道。
“遵命,夫人!”
“贫嘴。”孟繁星嗔喜的白了他一眼。
……
“老马,什么情况?”第二天,陆希言没有在家里吃早饭,而是约了老马玉壶春对面的馄饨店。
“按照您的吩咐,我把招聘的报纸放在包里,故意的落在她的房间,然后回去取的时候,报纸的位置跟我放的位置不一样。”老马一边低头吃馄饨,一边说道。
“能不能确定他看到了?”
“不能。”
“昨儿个唐锦给我看了一个枚戒指,是跟‘南希’接头的信物,我得想办法把它暂时弄到手。”陆希言咬了一口生煎包道。
“什么?”老马吃了一惊,就要抬头。
“别抬头,小心让小五看见,他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眼就能认出你来。”陆希言道,他在吃早饭,麻小五在后面不远的汽车上没下来,老马坐的这个位置,刚好视线被挡住了。
“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宋来上海了,详情我都跟他说了,你今天找机会去见他一面,他住在棋盘街的……”陆希言悄声说了一个地址。
“好的,先生。”
“你也留意一下,看这位莫妮卡小姐手上有没有戴戒指之类的,或者她有什么首饰盒?”陆希言吩咐道。
“需要采取非常规手段吗?”
“不要打草惊蛇,向关注即可。”陆希言微微摇了摇头。
“好。”
“我吃完了,先走一步。”陆希言将钱压在碗下面,站了起来道。
……
“怎么样,老陆,有发现吗?”中午,曹斌一个电话,把陆希言叫到了非凡影楼,自然这是唐锦授意的。
一见面就问道。
“老唐,这才一天,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发现,难道我一个个的盯着人家手看,那别人不把我当成变态了?”陆希言真是服了这家伙了,有这么着急的吗?
“老陆,这事儿不能拖,要是让共产党捷足先登就麻烦了。”唐锦道。
“这接头的信物不是在你手上吗,你还怕什么?”陆希言奇怪的问道。
“虽然咱们有信物在手上,可是这个信物原本是交到共产党手上的,现在信物到了我们手上,他们会不会改变接头的方式呢?”唐锦道。
“这倒是有可能,明知道信物已经在我们手上,他们不可能没有备用的方案。”陆希言点了点头。
“说的是呀,现在我们得抢在他们前面跟‘南希’接上头,这样,就算他们变更方案,估计也没用了。”
“这要是知道‘南希’是谁,倒好办了,问题是,现在不知道是谁,怎么才能接头?”陆希言问道。
“有什么办法可以迅速找到‘南希’?”
“他们这个接头,必然会有一方通知另一方,会用什么方式呢,邮寄,电话,还是登报暗语?”
“关键是谁找谁?”曹斌道,“如果是共产党找‘南希’,那就麻烦了,他们或许已经接上头了,但没有信物,估计想要取得信任就难,可如果是‘南希’找上海的地下党,那接头的暗语和信息只有他们两家掌握,老唐,咱们还得从情报的源头想办法。”
“那个叫肯特的家伙死活都不肯说,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唐锦道。
“肯特是谁?”
“老陆,昨天在医院没跟你细说,这个肯特就是我们手中掌握的一个人,他是西班牙人,还是共产国际的代表,他奉命前往香港,原打算与香港的八办接头,但是因为过关出了点儿问题,需要重庆方面协助,因此人就被我们截获了,我们随后掌握了他的身份,并且对其进行了审讯,这枚接头信物‘戒指’就是从他的身上搜到的。”唐锦解释道。
“他没有交代如何接头,以及接头对象是谁吗?”
“没有,他被我们控制后,一句话也没说,还绝食抗议,他是国际医药援华会的人,我们暂时只能将其关押,有关‘南希’和信物戒指还是从其他渠道得到的。”唐锦道。
“也就是说,有人出卖了这个基恩,对吗?”陆希言道。
“可以这么说吧,反正这次情报的获得非常意外。”唐锦点了点头。
“老唐,你能肯定,这个‘南希’一定藏在这次来上海参加医学研讨会的医生和学者中间吗?”陆希言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
“如果人不在这个范围的话,那就难找了,而且,这么找等于是大海捞针。”陆希言摇了摇头道。
“那老陆,你说怎么办?”唐锦问道。
“我们一没有联络方式,二不知道对方身份,只有一枚戒指作为信物,那就只有拿这枚戒指信物做文章了。”陆希言想了一下道。
“你的意思是,找人戴上这枚戒指混进参加医学研讨会的医生和学者中,让这个‘南希’主动来找我们?”唐锦道。
“组长,这是个办法。”曹斌附和一声。
“但是也是一个冒险的办法,如果,上海地下党也没有跟这个‘南希’接上头的话,那我们还是有机会的。”陆希言分析道。
“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肯特从香港入境后,出了港英入境管理署的人之外,没有接触过外人,他若是有机会跟香港八办的人接头的话,这枚信物戒指也不会落到我们手中了。”唐锦分析道。
“也就是说,除非上海地下党早先掌握了接头的方式,那么,就算‘南希’发出了接头的信号,上海地下党方面也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陆希言道。
“陆副组说的没错,很有这个可能。”曹斌点头道。
“也就是说,我们完全可以利用手中的戒指信物,将‘南希’引出来,但是,没有接头方式,他会相信我们,跟我们接头吗?”唐锦反问道。
“那就只能试一试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曹斌道。
陆希言和曹斌两人一齐朝唐锦望去,他是组长,要不要这么做,还的他拿主意。
“好吧,我就做一次主,试一试,反正接头最后也是要出示信物的。”唐锦道,“但是,谁去试呢?”
曹斌的视线转向陆希言,唐锦也不约而同的朝陆希言望去。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不行的,我这方面一点儿经验都没有,而且,我的目标太大了,一旦暴露身份,后果你们都知道的。”陆希言忙道。
“陆副组说的有道理。”
“这事儿现在就我们三个知道,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我和老陆都不能去,那只有老曹你了,你可以以摄影记者的身份混进去?”唐锦看向曹斌道。
“唐兄这个主意不错,老曹完全没有问题。”陆希言也赞同道。
“老曹,就你了。”
“二位组长,我是愿意赴汤蹈火,可这枚戒指,我戴不了呀。”曹斌道,“你们总不至于让我套在小拇指上吧?”
“你可以弄一条链子,挂在脖子上,那样更显眼。”陆希言出主意道。
“老陆这个办法好,就这么说定了。”唐锦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