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清的人?”
“是的,先生,听段太太讲,纪云清想要买下诊所开大烟馆,她没答应。”闫磊禀告道。
“这么多钱放在家里,纪云清手下那些人难保会动歪脑筋,你嘱咐过严嘉了吗?”陆希言点了点头,问道。
“叮嘱过了,他们租房子就在段大夫一家的楼下,楼上有什么动静,他们都能听见。”闫磊道。
“必须保证段太太母子的安全。”
“明白,严嘉跟我说,在华美公寓附近发现一些帮派分子,应该是监视段太太的。”闫磊道,“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也就装作不知道,基本上把华美公寓的情况摸了一下。”
“段太太家的电话监听了吗?”
“监听了,尤利娅负责。”
“很好,你去忙吧,有事马上通知我。”陆希言吩咐道。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唐锦打来的,约他晚些时候去曹斌那儿,显然是有事情跟他商量。
“小五,汽车加一下油,一会儿出去一趟。”陆希言吩咐一声。
“先生,要不要叫许清和王霖他们两个?”麻小五问道。
“不用了,就咱俩。”说实话,他对这二人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儿不放心呢,去曹斌那儿,带他们也不合适。
“好的。”
……
四点半,陆希言与麻小五驱车来到非凡影楼。
这个点儿,街上都没多少行人,影楼门口更是门可罗雀了,要不是霓虹灯还亮着,都以为里面没人了。
“陆顾问,小五,进来,里面烫着酒呢。”曹斌开门,将二人迎了进去。
“老唐呢?”
“他过会儿就到,事儿多,身不由己。”曹斌嘿嘿一笑,“来,刚烫好的花雕,八年陈。”
“可以呀,这酒可不便宜,你老曹发财了?”陆希言呵呵一笑。
“我哪发什么财,您陆顾问现在才是财神爷,以后还指望您呢。”曹斌满脸推笑,抱拳道。
“都是兄弟,有钱大家赚。”陆希言呵呵一笑。
“仗义!”曹斌乐的脸上都笑开花了。
“小五呀,你算是跟对人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可别忘哥哥我哟。”曹斌一拍麻小五的肩膀道。
楼下响起汽车声,曹斌站起来道:“老唐他们到了,我下去迎一下。”
不一会儿,楼梯响起了脚步声,唐锦,齐桓还有曹斌三人依次上来了。
“老陆,小五,都来了,这大冷天的,还是吃火锅,涮羊肉舒服。”唐锦嘿嘿一笑,坐下来道。
“八年陈花雕,老曹,够下本儿的呀。”齐桓嗅了一下鼻子,露出一抹惊讶的表情。
“就你属狗鼻子的。”曹斌笑骂一声。
“老陆,孙亚楠这事儿,我问过上峰了,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今年五月份经人介绍加入的军统,六月份就被派到了上海,做了不少事儿,立下不少功劳,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儿,他犯了哪门子劲儿,为什么要刺杀你,缺钱了,为了吴秃子那五千大洋的暗花?”唐锦缓缓说道。
军统缺钱吗,还真不缺,连在敌人内部拼命的钱都发不起的话,那军统还指望谁能做事儿?
“上海站那边有这个人的消息吗?”
“赵立军跟王天恒斗的厉害呢,这段时间日本人也消停不少,他们就更肆无忌惮了。”曹斌道。
“得意忘形,骄兵必败,这是兵家大忌,这两人一点儿脑子都没有。”唐锦骂道,他也管不了,事实上,他也不跟上海站发生直接联系,有事都是通过军统总台转达的。
“老齐,审了吗?”
“问了,承认这一切都是他策划和实施的,并且大骂你是汉奸卖国者,扒皮抽筋,除之而后快!”齐桓苦笑一声。
“其余四人的身份呢,他交代没有?”陆希言虽然心里泛起意思不舒服,但这是误解,他也是能理解。
“说了,炸死的那个叫陈小光,死的三个人当中一个还是他哥哥陈远,另外两个一个叫姜勇,另一个叫何天来。”齐桓道。
“照片都让他指认了?”陆希言继续问道。
“这是正常程序,他都一一指认了,没什么问题。”齐桓点了点头。
“老陆,有什么问题吗?”唐锦眉头蹙了一下,问了一声。
“用刑没有?”
“没有。”
“不是还有一个同伙,没问吗?”
“问了,他说那是他自己伪装的,从头至尾就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什么同伙。”齐桓道。
“伪装,他还真是分身有术,伪装的道具呢,他交代没有?”陆希言问道。
“这个……”齐桓脸色发窘,显然是没有问到。
唐锦脸色也不好看,这么重要的线索都能给遗漏了,做事也太不细致了,齐桓忙道:“我现在就去提审。”
“老齐,不急在这一时,先吃饭。”陆希言笑呵呵道,“老唐,你说呢?”
“先吃饭。”唐锦点了点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老唐,既然这孙亚楠招供了,那咱们就可以结案了!”陆希言缓缓说道。
“结案,这很多问题没弄清楚呢?”唐锦一错愕,这刚才还提出有疑惑,怎么突然又要结案呢?
“不管这孙亚楠是不是咱们自己人,咱们都不能把他放了,你处在这个位置,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就算被上峰误会了,你也能解释,你这个位置可不能出半点儿闪失。”陆希言解释道。
“陆顾问说的有道理,老唐,你才是最要紧的,你不能有任何行差踏错。”曹斌附和一声。
“老唐,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你说。”
“如果我们把孙亚楠交上去,并且以此结案的话,会有什么结果?”陆希言认真的问道。
“孙亚楠是军统分子,按照法租界现在跟日人的签署的引渡条例,凡属抗日分子都要引渡去日本宪兵司令部接受调查和审讯,但如果案件清晰明了,也可以拒绝日方引渡,由租界特区法院审结。”唐锦问道。
“孙亚楠身上只怕不止我这一件案子吧,若是日本宪兵司令部要求引渡的话,法捕房会拒绝吗?”陆希言再问道。
“这,只怕是难以拒绝。”唐锦略微思索了一下道。
“那我们不如直接……”陆希言坐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说实话,唐锦有些吃惊于陆希言的提议,但又有些心动,反正现在上峰也不知道“孙亚楠”的情况,到时候上报一个“伤重不治”,神不知鬼不觉。
“若是这孙亚楠还有同伙,那陆顾问岂不是还处在危险之中?”曹斌道。
“独木难支,就算他有同伙,还有机会接近陆顾问吗?”齐桓脑子变得灵光起来了。
“你们谁去过那个亚美钟表店了?”陆希言问道,唐锦刚才给的材料中,留意到了这个地方。
“还没有,我们没有信物,去了也接不上头。”
“信物呢?”
“还在来的路上,但不会交给我们去接头,应该会让军统上海站派人过去吧。”唐锦道。
“那就先等接头消息吧,老唐,你说呢?”陆希言道,唐锦是组长,主意最后还的由他来拿。
唐锦点了点头,孙亚楠的身上颇有些疑点,需要甄别,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就确定身份。
“吃菜,吃菜……”
谭四听过孙亚楠的名字,但是谁没有见过,从军统给的资料看,他们并不知道孙亚楠曾经加入过“铁血锄奸团”,当然,也许这是“军师”的安排,抹去了他的这段经历。
孙亚楠很有可能是“军师”安排进军统的卧底。
这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军师”的那份花名册是何等重要,谭四等人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回来。
但是,从这个“孙亚楠”来看,对方的智慧似乎不足以承担“卧底”这样的重任,难道是“军师”看走眼了。
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呢?陆希言脑子里闪过许多个念头。
“老唐,孙亚楠的资料我能带回去详细研究一下吗?”陆希言问道,军统绝密资料,是不能随意带走的。
唐锦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要对比一下花名册上有关孙亚楠有限的信息跟军统给的资料,看是否能找到关联。
……
“希言,在研究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孟繁星推门进来。
陆希言回到家中,就把谭四提供的有关花名册上孙亚楠的资料记录取了出来,然后跟唐锦给他的军统方面的调查资料,一一的比对。
发现居然没有丝毫的关联。
难道这真的是两个不同的人,同名同姓?
真有那么巧合吗?陆希言不相信,这样的事情遇到的概率太低了,就如同在陆大夫身上发生的事情。
陆希言相信有巧合的存在,但是不相信巧合会有那么多。
“梅梅,你们女人心思细腻,来帮我看看,这两份资料有什么共同的地方?”陆希言站起来一招手,让孟繁星坐到自己椅子上。
“孙亚楠,不是那个想杀你的杀手吗?”孟繁星一看,禁不住掩嘴惊呼一声。
“对,就是他,这家伙被我们逮住了,供认不讳,但是我和唐锦都觉得太容易了,有些吃不准,因此对他做了一些调查,这是军统那边传过来的资料,这是铁血锄奸团调查所得。”陆希言故意的掩去了花名册的事儿。
“没有照片吗?”
“被捕的照片有,但两份资料中都没有照片。”陆希言道。
“这人既然曾经在上海活动过,雁过留声,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的。”孟繁星分析道。
“时间太紧,日军占领上海,租界这一年变化有多大,调查起来十分的困难,而且我们现在是秘密的拘捕了孙艳楠,没有对外公布,所以调查不能太张扬。”陆希言解释道。
“希言,你是不是怀疑这二人不是同一个人?”孟繁星微微一抬头,眨了一下眼睛问道。
孟繁星并不知道花名册事情,她有此联想也是情理之中。
“为什么不是同一个人?”
“从这两份资料上看,两个人有一定的相似性,但很多人都有类似的共性,但其他方面就不太一样了,而且,这份资料提供的内容太少,无可比性,实在是很难判断。”孟繁星解释道。
“咦……”
“怎么了,梅梅,发现什么了?”
“这二人的资料上的籍贯,一个是写的是江西石城,另一个写的却是福建宁化,这两地是紧挨着的,铁血锄奸团的这份资料上最能体现身份特征的就是这个籍贯了,其他有用的信息几乎没有。”孟繁星道。
“是吗,我去找地图来。”陆希言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