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上海区遭遇自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危机。
区长王天恒被捕!
整个上海区的机密就算他不全部了解,起码大部分都是知道的,这样的人如果叛变,那军统上海区极有可能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你马上去凯旋歌舞厅,让汉杰给重庆方面发密电,咱们虽然跟军统有恩怨,但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坐视不管,唇亡齿寒的道理咱还是懂的。”
“明白,我马上去就去。”
“现在外面已经宵禁了,你把我的通行证带上,就算有人查到,也没关系,会有人帮你遮掩的。”陆希言道。
“是!”
这下出大篓子了,陆希言虽然跟王天恒没有什么交集,更谈不上有太多的好感,可这个时候,他必须从团结抗日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起码军统在上海是抗日的,锄奸,捣毁日军的交通设施,炸仓库,窃取情报,那是真的拿命去拼的。
这一点儿还是不能视而不见的。
……
此刻,在“76”号内,那是灯红酒绿,喜气洋洋,一场小范围的庆功宴在大礼堂内召开了,出席宴会的除了“76”号的大大小小的汉奸头头们,还有“76”号的后台土肥原机关以及日军的一支宪兵小队,涩谷队长等人。
晴气庆胤也在其中,他今天可是受邀亲自参与了这场预谋已久的秘捕行动,虽然现场只有短暂的几十秒,但对他来说,却是极为震撼的。
为了这次抓捕,进行准备了数日,动用特工行动人员数十人,制定详细的出击以及抓捕方案,动用人力和物力无数。
这看上去是一次很不划算的买卖,可当人轻松的推入汽车,然后一路带回来,一切做的毫无声息,仿佛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晴气庆胤心里算是服气了。
林世群跟过去扶持的黄道会那些酒囊饭袋不一样,这个人是有真本事的,军部每个月花这些钱是值得的。
也许,今后对付这些中国的反抗分子,林世群要比他们日本人要做的更加出色。
“林桑,恭喜你了,拿下这个王天恒,我们扫灭租界内的重庆军统分子就指日可待了。”晴气庆胤非常乐观的道。
“不,晴气先生,您还是太小看这些军统分子了,他们当中有些人的骨头还是相当硬的,如果,我们不能第一时间敲开他们的嘴,那他们就会很快做出反应,到时候,我们还是达不到我们的目的。”
“那怎么才能让这个王天恒开口呢?”
“对于他这种人,任何酷刑都没有用,所以,我不会对他用刑,二是尽量的给予优待,先关一段时间再说。”
“为什么,如果我们能拿到他的口供,不就能将重庆的军统分子一网打尽了吗?”晴气庆胤非常不解的问道。
“这些重庆的军统分子都在租界活动,而租界并不是你们日本人的地盘儿,就算我们掌握了的巢穴和人员名单,能一网打尽吗,且不说我们有没有这个能力,这工部局警务处和法捕房会配合吗,一旦我们展开行动,他们势必会阻挠,到时候,会是什么局面?”林世群道,“晴气先生,您想过吗?”
“这个,我们可以让警务处和法捕房予以配合。”
“消息一旦泄露,只怕还没等我们行动,人家早已人去楼空了,警务处和法捕房内肯定有他们的内线,我不用查都能知道。”林世群道。
“那你说怎么办?”
“王天恒在军统内属于高层,资格很老,知道很多机密,而且许多追随的他的部下,如果把他和这些人都争取过来呢?”
晴气庆胤听了,忍不住心脏不争气的一跳,这他这么就没有想过呢?
“世群兄,像他这样的人,只怕不会那么容易转变吧?”
“您说的没错,像他这样的人,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了,要么放了,杀了,对我们来说没有用处,反而会增加仇恨,但如果放了,那就不一样了,军统的戴雨农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他这样的人,如果毫发无损的从‘76’号出去,他如果说自己是清白的,您会相信吗?”
“不相信。”
“您都不会相信,那戴雨农就更不会相信了,那么戴雨农还敢用他吗?”林世群道,“只要他不敢用,这人就对我们没有威胁,一个没有威胁的人,咱们又何惧呢,而且还会让敌人猜疑,我们呢,也可以借此机会宣传,令他们自己自相残杀,这不是更有趣吗?”
“有趣?”
“晴气先生,您若是不信,我们可以拭目以待,到时候,不需要我说什么,这王天恒会主动的为我所用的。”林世群自信满满道。
“世群兄,你别忘了,帝国需要一个没有重庆分子捣乱和破坏的上海,你当初和丁默村先生向土肥原将军承诺过的。”晴气庆胤忍不住提醒一声。
“晴气先生,请放心,我承诺的是不会忘记的,这也是为了日中两国的和平,只有扫除了这些重庆破坏分子,我们也才有好日子过。”林世群呵呵一笑。
“晴气先生……”丁默村端着酒杯,他脸色依旧那么的苍白,眼袋很深,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丁主任,祝贺你们。”
“谢谢,晴气先生,土肥原将军什么时候返回上海,我还想亲自过去拜访一下,再一次领略一下他的风采。”丁默村风趣的一声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将军的行踪都是保密的,不过如果将军返回上海,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丁主任。”晴气庆胤也没有把话说死,尽管他更欣赏林世群一些,丁默村这个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
“那就多谢了。”丁默村大概也能看出来晴气庆胤对他并不是太喜欢,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端着酒杯去跟一个漂亮的女部下聊天去了。
丁默村好色,这在“76”号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那副“病痨”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撑得住的,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收敛。
……
“老师,夏主笔醒了。”
总算有一个好消息了,陆希言抬起头来,套上钢笔的笔帽,别入口袋里,站起来道:“走,去看看。”
病房内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一个被开了脑袋,又昏迷了一个多星期的人居然奇迹般的苏醒了。
这在广慈医院的过去的历史上也不是不多见的。
所以,不管是病人和病人家属以及医生护士,那都当成一件罕见的事情来看待,尤其是当陆希言和樊坤来的时候,那更是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
众人看他的那个眼神,那都是带着无比崇敬的光芒。
能把一个必死之人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这样神奇的医术,很多老百姓还不太理解,他们只能按照自己的认知去联想。
是夏主笔的妻子发现丈夫苏醒的,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激动的满脸潮红,夏主笔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他没了,这个家就塌了,她和年幼的孩子将如何生存下去?
本来她都快要绝望了,突然一丝光明绽放,夏主笔的眼皮动了一下,然后,手指似乎也起了反应。
这都是恢复自主意识的前兆。
“老师,您来看。”陆希言上前来,亲自听了心跳,观察了瞳孔,又把你一下脉搏。
“夏太太,我不敢给您准确的答案,但是以我的判断,您先生正在恢复自主意识,应该很快就会彻底苏醒,也许很快,也许很漫长,但是,我们看到了一丝曙光。”陆希言郑重的道。
“是吗,陆博士,您说的是真的吗,我先生他真的能彻底醒过来?”夏太太激动的我难道。
“按照现在他恢复的情况判断,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希望。”
“真的吗,那太好了。”
“夏太太,天气炎热,您要注意病房内的通风,还有,不要让他趟的时间太长,过一段时间,要帮他翻身,尤其要注意卫生,前往不能产生褥疮,另外,你可以帮他做一些辅助的肌肉按摩,这样会有助于他的恢复,当然,你也可以跟她说说话,人体会有一种潜意识的接受能力,夏主笔现在可能不能动,不能睁眼说话,但他是有可能感应到外界的情况,甚至可以听到你说话的。”陆希言道。
“是吗,我们家言冰喜欢诗歌,我给他朗诵诗歌行不行?”
“行,但是尽量的不要打扰别的病人。”陆希言点了点头。
“谢谢陆博士。”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陆希言微微一点头,夏主笔有很大概率彻底苏醒,这让陆希言的心情不由的变得好很多。
作为一名医生,看到病人在自己的治疗下康复,这种心情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老师,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从病房出来,樊坤追问了一句。
“这个在西方有很多植物人苏醒的案例,并不是孤证,即便是我们国家,也有这样的病例,昏迷数月,乃至数年的病人突然苏醒的故事,而亲人的悉心照料和对话,病人在苏醒之后,是可以回忆到的。”陆希言解释道。
“原来如此。”
“人体是一个很复杂的有机体,尤其是脑域这一块,我们人类对它的了解太少了,所以一切现在无法验证或者解释的东西,也许将来我们就能解释了,阿坤,记住一句话,学无止境。”陆希言语重心长的道。
“老师,学生谨记您的教诲。”樊坤郑重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