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
“哈哈,真是有趣!李奇,朕就知道那李察尔绝不是你的对手,小小伎俩,便让他无计可施,戎狄无人矣,无所惧哉!”宋徽宗高居正座,听完赵桓将谈判一事述说完毕后,不禁捋了捋胡须,龙颜大悦,神情甚是得意。
底下的蔡京、李邦彦等人赶紧附和,高呼万岁。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马屁过后,李奇才得以谦虚的说道:“皇上过奖了,其实这都是因为有皇上在上面压阵,微臣才能如此从容不迫。”说到此处,他又瞥了眼赵桓道:“而且,这次谈判之所以能够进行的恁地顺利,太子殿下厥功至伟,正是因为有太子殿下强势压迫,扰乱了对方的心智,才得以顺利完成任务,微臣只不过是跟在后面收拾下残局罢了。”
宋徽宗嗯了一声,望向赵桓,点头道:“桓儿,这次你做的非常好,为父甚感欣慰。”
李邦彦、白时中等人不禁面面相觑,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欢喜之色。要知道其实宋徽宗并不喜欢赵桓,一直以来他最喜欢的还是那个风流倜傥,才高八斗的赵楷。以前这种话他基本上都是对赵楷说的,而非赵桓,不但很少夸赵桓,反而屡屡在王黼的弹劾下,批评赵桓,这对赵桓而言,确实不公。但是由于王黼失势后,赵楷逐渐的淡出了朝野,都很少来上朝,要么待在家中,要么就不知去向,而赵桓却在李邦彦、李奇的帮助上,频频跟随在宋徽宗身边,领功劳的机会自然就多多了。
赵桓垂首一揖,极其谦虚道:“儿臣不敢当,这只不过是儿臣分内的事。”
蔡攸立刻站出来道:“殿下无须谦虚,殿下的进步,我等都是有目共睹,此次谈判能够取得成功,殿下应当居头功。”
他这话一来讨好了赵桓,二来也希望借此削弱了李奇的功劳。
蔡小人,你丫的胸襟真是不及你父亲之万一,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你以为你李爷爷需要贪这份功劳么?要是能将功劳全部给赵桓,我TM高兴都还来不及了。李奇心中暗笑,悄悄的退到一旁,不再言语,让赵桓赢得足够的喝彩。
赵桓见李奇恁地帮助他,心中甚是感激,其实他知道,这次谈判,他只不过是一个助手,真正的主角是李奇,但是到了这论功行赏的时候,李奇却将他推到前面,试问哪个领导不会喜欢这种做事冲在最前面,领功却甘居次席的属下。
显然,经过这次谈判,李奇和赵桓的关系又再进了一步。
这一切宋徽宗都瞧在眼里,心中对李奇也是赞赏有加,他当然是心如明镜,但问题是,若是再给予李奇更大的权力,那样的话,其余的大臣肯定不会情愿,他得合理的平衡各方的势力,所以,赵桓也就顺理成章的称为了这个平衡点。
黄信仁忽然道:“经济使,其实以你的计策,我认为这价钱其实还能够再低一点。”
你爷爷的,真是贪心不足。李奇哭笑道:“盐铁使何不说,干脆不做这生意,那就更加皆大欢喜了,既然要做,那么当然得给对方一些利益。”
宋徽宗点点头道:“不错,既然决定了,我们就无须为此斤斤计较。”说着他又朝着蔡京道:“蔡爱卿,关于西北榷场一事,就交给爱卿去处理了,另外,商务局在旁协助。”
“微臣遵命。”
蔡京和李奇同时站出来的。李奇心想,丈母娘说的果然没有错,我手中的权力已经足够大了,若是再培养自己的势力,那真是自掘坟墓,看来到时得提醒下秦桧,让他收着点,别锋芒毕露了。
李邦彦眼眸稍稍一动,行礼进言道:“启禀皇上,如今经济使的经济建设已经施行开来,到时肯定会有许多国家会派使节来京,就像这次一样,微臣以为应当整顿鸿胪寺,为他日做准备。”
不得不说,李邦彦此言来的恰到好处,宋徽宗只是稍一沉吟,便点头道:“卿言之有理。”
白时中道:“皇上,太子殿下此次已经展现出超出旁人的外交天赋,微臣以为何不直接让殿下出任鸿胪寺卿一职,如此一来,既能让殿下得以磨练,又能给足外宾面子,一举两得。”
以前的宋朝国力强盛,高人一筹,外交方面一直占有主动,所以给人的感觉也不是那么的重要,反正照章办事就行了。可是由于局势的改变,北方金国崛起,再加上加大经济开放的策略,所以外交政策也应当有所改变,对于当下的宋朝而言,可谓是举足轻重啊!若是能让赵桓出任这个外交官,那么对他的好处真是不言而喻,要知道这可是未来的皇帝,那些使节肯定会想尽办法去了解他,如此一来,就可以增加赵桓在外国的影响力,为今后打好基础。
由此可见,李邦彦不亏是赵桓最得力的助手,他永远能够在最适当的时机,帮助赵桓获得更多的利益。
李奇也赶紧站出来道:“微臣附议。”他当然知道白时中、李邦彦的目的,但是他之所以赞成,并非因此,那还是他看中赵桓的一个优点,那就是节俭,其实宋朝的外交礼仪,是李奇最不喜欢的,虽然对待外宾,宋朝廷会根据对方国家的实力,给予相应的礼数,但是,在招待上面,那真是奢侈至极,人家送一文钱来,宋朝就一定会回你一贯钱,至于那些酒席、宴席就更加不在话下了,这也是那些外国使臣们都愿意出使大宋的根本原因。
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面子的惹的祸呀。
李奇可是一个信奉利益至上的人,他始终认为外交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帮助自己获得利润,跟做买卖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这里面还包括了政治目的,若是对方能够给自己带来足够的利益,那当然得给予一定优待,但是若对方屁事都帮不上忙,还得拉我的后腿,那这种人就随便打发点就得了。
群臣都知道这位乃是未来的皇帝,自然不会再蠢到去与赵桓作对了,赶紧站出来附议。
宋徽宗也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而且如今的太子权力实在是太小了,心中稍有愧疚,于是也就点头答应了。
赵桓何曾受过此等待遇,不禁心花怒放,赶紧谢恩,但是目光却偷偷瞥了眼李奇,他很清楚,将来他出任鸿胪寺卿,必须得靠李奇帮忙,否则他可搞不定。
蔡京天生不是一个当配角的料子,浑浊的眸子忽然闪过一道精芒,也站出来道:“皇上,仅凭殿下一人或许还不够,应当再为殿下找一个得力助手。老臣这里还有一个人才,他曾经担任过鸿胪寺少卿,而且,此人仪表堂堂,才华了得,可堪大用。”
此话一出,群臣皆是面面相觑,似乎猜到一些,似乎又不敢相信。
李奇对他们朝中的恩怨不是很了解,见他们面色各异,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宋徽宗问道:“不知爱卿要推荐何人?”
蔡京道:“莱州知府,赵明诚。”
是他?李奇猛地一惊,这——这怎么可能?蔡京可是赵家最大的仇人,为何还要推荐赵明诚来京。
不仅仅是李奇,其余人也是面露惊讶之色,虽然他们早已经料到了,但是这话从蔡京嘴中还是令人难以置信。
“赵明诚?”宋徽宗还愣了下,随即才惊讶道:“莫不是那东京第一才女的丈夫——”话说至此,他似乎察觉有些不妥,又改口道:“原来是赵正夫之子。”
这话李奇听得极其舒坦,暗笑,能够取到我清照姐姐,是你的大幸,也是你的大不幸啊!但是转念一想,蔡京此举究竟何意,他思索半响,忽然双眉稍稍一抬,难道——难道蔡京真的目的是莱州?
想到这里,李奇豁然开朗,莱州可是东方海域的入口,在经济建设中可也是占据至关重要的位置,而此次变法对于蔡京而言,意义也是非同寻常,他怎会允许一个仇人担任如此重要的官职,但是他又不能做的太明显,以免被人诟病,毕竟赵家已经平反了,于是将赵明诚调回京城,无疑就是上上之策,赵明诚一回京,那么莱州知府一职就必须找人补充,以蔡京如今的地位,推举一个人补充上去,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而且,就凭赵明诚那个性,即便是坐在他父亲以前的位子上,蔡京也不会有丝毫的担忧,另外,要知道蔡京现在在抓紧时间替自己洗白,赵挺之虽倒,但是赵家门人遍布朝野,其势力还是有的,蔡京也想借此向这些人传达出一个信号。
这老货真是老谋深算呀。李奇暗自感慨了一番,这些人说话真是每一个字都不会浪费,充满了政治意义,就算再给我十年,恐怕也不及他们,还是丈母娘说的对,这种事我真干不来,索性就别去想了。
但是李奇并不反对,经过几次的交流,李奇对赵明诚也有所了解,才华的确不错,但只能算是偶像派,并非实力派,莱州任务艰巨,非他能够担当的起,而这少卿一职更加适合赵明诚。当然,最重要的是,蔡京要派任何人去一定会与他商量,这样一来,他也能从蔡京一党中挑选出最适合的人选,虽然有限制,但是蔡京的人也非个个都是贪官污吏。
终于又可以见到清照姐姐了。李奇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心中充满了期待,其实当他去凤翔后,李清照与秦夫人将赵楷的宝贝定好价,就与赵明诚一同回莱州了。
蔡京道:“正是,他们父子都担任过鸿胪寺少卿,经验老道,老臣以为,此人一定能够帮助殿下。”
这宋徽宗选臣子,他首先看的不是对方的才华,也不是经验,而是样貌,长得帅的他就喜欢,若是长得歪瓜裂枣,纵使你有经天纬地之才,也不会得到他的重用,所以,在他的大殿上,那可是清一色的帅哥,包括李师傅在内,这赵明诚那自然不用多说,宋徽宗稍稍点了下头,转头朝赵桓问道:“桓儿,你以为如何?”
赵桓当然不能洞穿蔡京的心思,其实殿中很多大臣都没弄明白,唯有那些对新法有过研究的人,才明白蔡京的用意,道:“回禀父皇,儿臣与赵明诚虽谈不上深交,但是以前也与他见过几次,此人谈吐大方,才华横溢,儿臣也赞成太师之言。”
宋徽宗点头道:“那好,朕准奏,即日命赵明诚上京出任鸿胪寺少卿。”
这正事谈完了,宋徽宗该以公谋私了,搓了搓手,忽然转头望向高俅,笑呵呵道:“高爱卿,明日就是全国大赛的开幕式了,你准备的怎么样?”
高俅道:“回禀皇上,此次大赛已经延迟许久,蹴鞠联盟早已经准备妥当,就是百姓都嫌这蹴鞠场太小了,以至于外面是一票难求。”
“是吗?”宋徽宗哈哈一笑,道:“不知你哪里还有票否,朕倒也想去看看。”
开什么玩笑,你若要来,没票也会变得有票。高俅忙道:“不管任何时候,微臣一直都为皇上留下一个贵宾间。”
聪明人啊!宋徽宗笑着点点头,赏给了高俅两道赞赏的目光,又饶有兴趣的望向李奇,呵呵道:“不知此次开幕式,李奇你又会给朕带来怎样的惊喜。”
“咳咳咳!”
宋徽宗话音刚落,李奇就是一阵急咳。
宋徽宗眉头一皱,不悦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日。老子最近忙的恨不得将自己劈成葫芦娃,哪里有空去管那蹴鞠大赛呀,你要惊喜,问俅哥要去呀,干嘛总惦记着我,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李奇心中一种爆粗口的冲动油然而生,因为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做。
高俅偷偷一笑,随后才站出来道:“皇上,此次蹴鞠大赛将会全部采用醉仙居最新出来天下无双,据李奇所言,喝这种天下无双看蹴鞠比赛,那感觉会十分爽快,到时还请皇上评价一二。”
对哦,我咋这给忘了。李奇听得一喜,连忙道:“皇上,微臣敢保证,喝着最新的天下无双,观看蹴鞠大赛,那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爽!”
宋徽宗哈哈道:“好。朕暂且记下你这句话。”
“哎哟。”
赵桓忽然惊呼一声。
众人皆是一愣。宋徽宗忙问道:“桓儿,你为何惊呼?”
赵桓道:“父皇,我想我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何事?”
赵桓担忧的瞥了眼李奇,才道:“就是将忽布推荐给李察尔。”
宋徽宗眉头一抬,道:“对了,朕也记起来了,李奇,此次谈判,你为何没有提及此事?莫不是忘记了。”
原来就这事,你还真是吓死我了。李奇心里暗松一口气,微微笑道:“回禀皇上,微臣怎会忘记了,其实这忽布——哦,如今可以算是微臣送给殿下担任鸿胪寺卿的一笔厚礼。”
赵桓好奇道:“此话怎说?”
李奇脑中灵光一闪,答道:“皇上,殿下,据微臣所知,等李察尔离开的时候,我们大宋一定会送上一笔丰厚的回礼让他带回去,不知微臣可有说错?”
宋徽宗一愣,道:“此乃礼数。”
李奇叹道:“皇上你也知道,微臣每次碰到盐铁使,他都要跟我哭穷——”
“噗!”
“噗!”
这话刚说了一个开头,很多人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黄信仁暗怒,厚着脸皮道:“经济使请放心,如今还只是哭穷,他日就可能找你借钱了。”
这俩冤家一唱一和,其余人是忍俊不禁啊!
李奇哇了一声,道:“还请盐铁使高抬贵手呀,我这人最怕别人问我借钱了,各位也都知道,在下生性豪爽,借出去的钱,碍于面子不喜追讨,利息也不好要的太高。”
你还有脸要利息?黄信仁咬着牙道:“是吗?这我还真没有看出来,到时我一定要见识见识。”
李奇头一缩,道:“盐铁使,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黄信仁愤怒道:“如今我三司都快揭不开锅了,而你军器监却赚了这么多,我不找你借,我找谁去啊!”
李奇耍无赖道:“这事你找我没用,得去找皇上借,钱又不是我的。”
好小子,竟然拿把朕给出卖了。宋徽宗瞪了李奇一眼,轻咳一声,沉声道:“李奇,你别左顾而言他,快说说那忽布,你打算如何处理?”
黄信仁见宋徽宗这么抠,知道借钱无望了,眼中含泪,退到一边去了。
李奇暗笑,嘴上却道:“有道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觉得很多东西都比真金白银更有价值。”
蔡京哦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将忽布的种子作为回礼送给李察尔。”
李奇正经道:“正是,反正都要送给他们,何不借此替三司和鸿胪寺剩下一笔钱,而且我相信,这份回礼,胜过千金,李察尔他们会更加受用,绝不会有丝毫怨言。”说到这里,他突然叹了口气,道:“是。这笔钱对于我大宋而言,算不了什么,但是积少成多,要是每年能将这些回礼缩减一半,那这么数目可也不小,如今国库如此紧张,盐铁使都哭着要借钱了,所以我以为能省一笔,算一笔,尽量减少三司身上的重担。”
李邦彦抬手道:“哎,我大宋乃中原大国,这礼可不能少,否则,会让人笑话的。”
笑话你妹,你丫这就叫做打肿脸充胖子。李奇讪讪点头道:“左相言之有理,不过,如今情况如此,我宁愿让别人笑话,也不愿穷了自己人。而且,那些外宾来我大宋,基本上都是有求于我们,求人的不送礼,反而被求得送礼,这是不是也太亏了点。”
蒋道言突然站出来道:“经济使说的不错,如今国库吃紧,皇上应该以身作则,勤俭节约,缩减朝廷内部的开支,不仅仅是那些回礼,像那些宴会,也当能免则免,即便要办,也不能铺张浪费,而且,还应该配合新法,惩腐倡廉,以此减轻国库的重担。”
宋徽宗有些不爽,这就是他为什么讨厌言官的原因了,他可是最爱奢侈,你要他勤俭节约,那不是要了他命吗。
黄信仁听着也有些道理,虽然他知道宋徽宗的性格,但问题是如今三司的确是很穷,他手头紧的很,要是能减少内部开支,那他的压力会轻松许多,赶紧道:“蒋御史说的是,微臣也以为应当缩减一切支出。”
有了他们二位带头,很多人都站了出来要求宋徽宗惩腐倡廉,为天下百姓做出一个榜样,其实节俭也是宋朝的一种传统美德,当然,前提是不该出了宋徽宗这个大艺术家。
可是,蔡京等人却暗自皱眉,他们的性格可都是跟宋徽宗丝毫不差,一丘之貉,甚至可以说,宋徽宗如此挥霍,就是让他们培养出来的。
好家伙,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今后就找你当我的发言人了。李奇哪里会给蔡京他们援助宋徽宗的机会,立刻义正言辞道:“荒谬!荒谬!荒谬!”
宋徽宗正听得极其郁闷,忽听李奇连呼三声“荒谬”!不禁心中一喜,忙道:“李奇,你说什么荒谬?”
李奇昂首道:“回禀皇上,微臣以为蒋御史他们说得真是太荒谬了,且不说皇上乃九五之尊,就凭皇上为了天下百姓,日理万鸡,通宵达旦,操劳过度,偶尔享受一下,放松一下,有何不可?我们这些臣子的应当体谅皇上才是。皇上,微臣嘴笨的很,不知方才可有说错?”
蒋道言等人都听懵了,话题是你挑起的,如今就出言阻拦,你这是在耍我们呀。
宋徽宗轻咳一声,脸都不红的说道:“哎,爱卿,此等事就莫要提了,这也是朕应该做的。”
“是。”
李奇拱手一礼,暗骂一句不要脸,突然话锋一转,为难道:“不过话说回来,蒋御史他们说的也很有道理,国库的确吃紧,有些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本人愚见,咱们为人臣子,应当为君分忧,不可能让皇上来承担,既然如此,何不这样,干脆我们这些臣子自降一半的薪俸,这样不就一举两得了。”
说的真是太好了。宋徽宗听得大悦,不禁点了点头。
可是他这一点头,立刻引起了公愤,你就往死里花钱,弄到最后却要我们来买单,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还有你李奇,你腰缠万贯,俸禄对你而言,打个屁也不值这么点呀,可是我们得靠这些薪俸养家的呀。
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了群臣的一致反对,这可是关乎他们的切身利益呀。
李奇摆出一副拼死效忠的架势,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究竟该怎么是好?你们又何苦如此,我大宋俸禄冠绝历代,即便减除一半,省点照样可以活得有声有色,多大个事啊!”
宋徽宗瞧他们激动的模样,又听李奇之言,心中是极其气愤,好呀!你们就知道说我,却也不扪心自问,你们每年得从国库拿走多少钱。
“经济使,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的醉仙居日进斗金,你若愿送于我,我不领俸禄都行。”
“那——那只能证明我有本事罢了,你们也可以去做生意啊!”
“我堂堂二品大员,怎能与商人为伍。”
……
面对一浪高过一浪群嘲声,李奇不敢再言,他怕被打。
宋徽宗怒不可遏的一拍桌子,道:“够了,尔等都是我大宋之栋梁,怎地与街边泼妇一般,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微臣不敢。”
一群大臣赶紧惶恐行礼。唯有蒋道言据理以争道:“皇上,问题已经摆在面前了,而且迫在眉睫了,若是再不想办法解决,恐怕只会后患无穷,况且,勤俭节约本身也没有错,皇上理应如此。”
在唐朝也就魏征敢如此,可是在宋朝这个言论比较开放的年代,这些言官的职责可就是干这事的,与皇帝对喷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宋徽宗咬着牙,心里那个恨呀,好啊,好啊,你们这是在逼朕呀,朕岂能让你们好过。霍然起身,道:“好。各位爱卿说的很对,朕答应你们,但是,仅凭朕一人,那还不足以见成效,尔等身为朕的臣子,百姓的父母官,也理应以身作则,这样吧,从下个月起,三品以上官员削减三成俸禄,五品、四品皆削减一成俸禄,此外,若朕知晓谁再敢铺张浪费,一定严惩不贷,此事到此为止,毋庸再议。”
群臣呆若木鸡,但是无一人再敢多言,因为皇帝都以身作则了,他们再也没有理由反对了。
李奇瞧见他们的模样,差点笑了出来,憋得脸都红了,忙道:“皇上圣明。”但话一出口,他立刻醒悟过来,哎哟,莫要露陷了。
果然,宋徽宗暗自皱了眉头,不会是又上了这小子的当了吧?对呀,此事的根源在于新法,若是刨根问底,他责无旁贷。想到此处,他心中还是不好下结论,而且,君无戏言,他话都出口,想反悔已经是不可能的,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也打算不让李奇好过,道:“经济使。”
李奇心中一凛,道:“微臣在。”
宋徽宗道:“方才朕的话,你可有听清楚?”
“微臣听——听清楚了。”
宋徽宗点点头笑道:“那好,你向来足智多谋,这次你借忽布就为朝廷剩下一笔钱,足见你十分擅长此事,今年的元旦朝会就交给你了。”他说着也不给李奇回话的机会,又朝着赵桓道:“桓儿,今年元旦朝会上的宴会,你点清参加宴会的人数,按每人五百文钱来算,将钱拨给经济使,至于剩下的就交给经济使去处理。”
五百文钱?这能干什么?赵桓登时傻了。
宋徽宗沉声道:“你难道没有听清朕的话吗?”
“儿臣遵命。”
不是这么玩人的吧?去我们醉仙居消费也不是这个数呀,你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呀。李奇赶紧道:“皇上——”
宋徽宗嗯了一声,打断了李奇的话,挥手道:“你无须再说,当下全国税收锐减,国库十分吃紧,每人五百文,朕都嫌多了。钱就这么多了,朕要求也不高,只要你能做到不让我大宋丢面子,那便足矣,至于其它的,你自己看着办吧,若是有任何差错,朕拿你是问。今日议事到此为止,你们且退下吧。”
靠!你这还叫要求不高,拿着这么点钱,别说二头鲍了,就连最次的鲍鱼都吃不起呀,到时老子一人给你来一碗蛋炒饭,经济实惠!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李奇眼中泪光盈动,只希望上天能赐予他一块豆腐,让他撞死得了。
“臣等恭送皇上。”
那些臣子将宋徽宗给李奇出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心中倒感到一丝快意,均是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但心里兀自保持着滴血的状态。呜呜呜,三成俸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