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士兵高高举起的火把的映衬下,唐刀笑得很灿烂。
他的脸上和身上虽沾着泥水和血污,但身形挺拔,脸部轮廓极其分明,尤其是一双明亮的眸子,仿佛会发光。
在这样的战场上,铁血的气质配合着英挺的身姿外貌,唐刀绝对是最靓的仔,尤其加上这灿烂的笑容,别说女子会为之倾倒,就算是男人,也会油然生起一种自愧不如之感。
只是,对于被枪口逼着的日军们来说,眼前这个场中最靓的仔,越是笑得灿烂,越是令人害怕。
特别是一脸灿烂的唐刀将插在裤腿绑带上的一把三八式刺刀拔出,场中日军的骂声不由自主的小了起来。
先前那个出言怒骂唐刀的日军军曹双腿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最清楚,一股子冷冽的杀意笼罩着他,冷的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也抵挡不住那种由心底透出来的冷。
而杀意的源头,正是那名笑得无比灿烂的中国军官。
日军军曹更知道,他能感觉到杀意,不是他的直觉有多敏锐,而是那个人刻意露出来的。
中国军官,想用冷冽杀意吓尿他,想让他屈服!
但这,又怎么可能?
在这样的思维支配下,日军军曹虽然双腿不由自主的抖动,却依然双眼死死盯着满面微笑拔出三八式军刀的唐刀,以自己最后的意志进行抵抗。
“诸位,中日两军步兵白刃战交锋时,我中国之军往往处于下风,训练不足、体能也有差距为其缘由之二,但其实最大原因是什么?”唐刀低头看着在火光下刀刃黯淡无光的三八式刺刀,浅笑道。“诸位知道是什么吗?”
虽然唐刀突然天马行空的跳转,问起了白刃战中日两军的差距,貌似不再提刚刚被群情激奋日军痛骂的事儿,但日军炮兵们却是纷纷噤若寒蝉,最后的骂声也消失了。
毕竟,能站在这里的,都是求生意志远高于为帝国殉国心理的。
说白了,还是想活。
至于说是怎么活,卑微还是不卑微,那得看中国人想怎么办。
刚刚那样的表现,只是十几个冲动型人格下意识做出来的。现在,有不少已经开始后悔了。
“是刀啊!”唐刀微微叹息。“就说这把我从四行仓库之战时缴获自贵军的军刀吧!至少已经格杀过贵军20名步兵,有的是割了脖子,有的是捅了心脏,不光是皮肉,我能感觉到刀刃和骨骼的摩擦,但超出我想象的是,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出现卷刃现象,贵国的军工制造水平,唐某真的是相当佩服!”
听着唐刀在夸耀日本军工制造水平,在场的日本人没一个因此而感觉骄傲,反都是从心底生起一股难以抵挡的寒意。
眼前的这个男人,竟然用刀都格杀过20个帝国步兵,那死在他枪下的,究竟得有多少?
而更怕的是,他现在夸军刀的材质,是想干什么?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可惜,我们是对手,虽然很佩服,但唐某依然有些不服气,难道我国工业距离贵国真的有那么大吗?”唐刀摇头叹气。“或许,是因为贵国步兵们的骨头不太硬,就像在座的诸位一样,那我只能找个骨头硬一点的再试试了。”
话音未落,唐刀的手猛然一挥。
全场猛然安静。
不管是中国军人,还是日军,全部沉默。
包括额头前像是突然长出一把刀的日军军曹。
最令日军惊惧的,不是说想试刀的中国军官手法精准,还隔着近十米,就将三八刺刀精准的刺入人的头颅。
这样的高手,虽让人头皮发麻,但日军中亦有从小就练习剑道者,一刀飞越十数米乃至数十米空间斩掉飞鸟翅膀之神技亦有传闻。
拿大白话说就是,日军不是土包子,也是见过世面的,唐刀这精绝一刀吓不住他们。
但头上插着一把刀,在众人惊惧的目光投注过来那一刻,竟然还露出几分茫然表情的日军军曹,就让人忍不住起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看着众人扫过来的恐惧目光,日军军曹心有所感,想伸手向额头上摸去。
只是,他却动不了。
因为,那一刀已经斩断了他控制身体的神经。
直到这一刻,日军军曹眼中才露出骇然,但也只是一闪即逝,眼神随即黯淡无光。
黑暗笼罩了他所有思绪。
就像一根烂木头,日军军曹颓然倒地。
他其实早在2秒钟之前就已经死了!
悲剧的是,却尤不自知。
连死亡来临都不知道,唐刀的这一刀,得有多快,又有多准?
别说日本人,就连周围的中国军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偏体生寒。
庄师散更是浑身一个激灵,在心中默默决定一件事,若是能从这场该死的战争中活下来,他继续干吃喝卡要的保安团军官,又或是去跟着自家姐夫去做生意,再或是当一个混吃等死的闲人,反正干啥都行,就是不能和唐刀这个杀神当敌人。
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他都要抱着唐刀的大腿,这才是不和唐刀站在对立面的最佳选择。
脑瓜子足够好使的江湖人士从这一刻开始,真正成为唐刀的铁杆。
或许就连唐刀也不知道,日后跟着自己征战南北的保安团混子,不离不弃的真实原因,不是因为他的卓越指挥能力,也不是他展现出来的令人热血澎湃的铁血精神,更不是他时时挂在嘴边的家国民族之义。
真正的原因不过是,混子少校怕了唐刀了。
那是源自于下层生物对生物链上层生物骨子里的臣服。
唐刀笑容不减,仿佛并不知道自己刚才犹如杀鸡一般杀了一名强壮的成年人。
缓步向前,视面前一百多日军为无物,一直走到已经毙命的日军军曹身边,伸手拔出三八刺刀,看了看刀刃,淡然道:“很可惜啊!这位曹长阁下的骨头还是不够硬,并没有对贵国优良的军工产品造成损害。”
场中安静得连根针掉至地面上似乎都能听得见,就连中国士兵手中举起的火把‘啵啵’燃烧的火苗仿佛在那一刻都凝固不动。
这块骨头不够硬,那自然还需要更硬的骨头,日军炮兵们恐惧到呼吸都暂停了。
超过一大半人主动低头,不敢再看那个风采卓越却犹如一个恶魔般地男人。
他们,并不想当给那个恶魔检验刀口怎样才会卷刃的骨头。
真的,都快吓跪了。
当然,眼中闪烁着凶光的日军不是没有。
唐刀就一个人,站在距离日军队列不足一米之前。
假若群起而攻之,会不会有机会抓住他,进而胁迫那些中国人放过他们呢?
这样想的日军绝不是没有,唐刀分明看见距离他就三米的那名日军少尉眼中闪过那丝妄念。
只是,他还是退缩了,因为他更想活。
有这样想法的日军,都死了。
在他们跃跃欲试之前,唐刀就拿手指点向他们:“我给你们五个人一个活命机会,能打败我,就放你们走!”
五个最勇敢的日军被迫站了出来,赤手空拳。
在拥有战刀的唐刀面前,他们不比五只小鸡仔的战斗力强。
“这不公平!”日本炮兵少尉眼睁睁看着唐刀以拳、脚、刀各种不同方式给五名同僚送走后,终于忍不住嘶声怒吼。
“不公平?”唐刀再次露出一口白牙,笑了。
“你们拿重炮轰击我军的时候,为何没有想过公平不?“还有呢?”一旁的郭中将努力保持面部表情淡定,抿了口茶继续问道。“我可听说你部还缴获了不少手枪!”
“南部手枪我部缴获共约800把,我上缴600把和一万五千发子弹。”唐刀斩钉截铁,一点都没心疼的意思。
能这么大方,一口气甩出去四分之三,实在是唐刀对这种山寨于德式撸子却只有形似的王八盒子着实看不上,有效射程不过三四十米,还经常卡壳,在战后还获得了‘二战中最善良手枪’的标签。
如果不是一干苦哈哈士兵们对这破玩意儿当成宝,唐刀甚至全部都想丢给指挥部,谁爱用谁拿去。
“好!”两个中将禁不住有些喜上眉梢。
但还都努力压着自己的喜悦之情,必须不能让唐刀这厮看出来,否则他压箱底的宝贝可就不会拿出来了。
“另外,我部还缴获有九六式轻机枪数挺,因我部以捷克式轻机枪为主,故准备将该机枪……”唐刀眨巴眨巴眼。
“你吞吞吐吐做啥子,说嘛!”郭中将催促道。
“此次连番作战,我部轻机枪损毁严重,故急需补充,我希望指挥部给我部补充些许捷克式轻机枪,不过,不让指挥部白补充,补充我部一挺轻朥军当教官,教会中国官兵操控火炮,但底线这个东西吧……
就像女人的底裤,连那玩意儿都被撕去了,你说非要蹭蹭也就蹭蹭。
当唐刀让澹台明月架好照相机,把站在150榴弹炮之前以小村明一少尉为首的一帮日军照了个明明白白,日军炮兵们彻底老实了。
不用假手中国军人,他们自己亲自操刀还方便些。
看他们那个卖力的模样,唐刀甚至觉得每门炮前还要安排两组机枪和一个步兵班看守他们简直是浪费人力。
站在小村明一的角度,唐刀就是个魔鬼。
不是因为冷血无情的杀戮,单凭杀戮,还不足以让一百多炮兵集体屈服。
魔鬼最可怕的是彻底把握住人心,以父母和民族之名对天发誓绝对会放他们离开这块阵地给了日军炮兵们生的希望还是其次,将他们的影像资料留存却是一众日军降兵们不敢有丝毫玩心眼的主要原因。
他们是可以人为的将火炮各种单元调偏,导致即将被炮击的友军不会遭遇那么大的损失,但冷血无情且擅于把握人心的魔鬼告诉他们,在那里他留有拥有野战电台的炮兵观察手,如果炮击效果不佳,那这里所有人的照片将会登载于中国各大报刊杂志的封面。
他们每个人的名字、职务也将附于每张照片之下。
这实在太恶魔了。
那意味着这里的一百多第6重炮旅团所属炮兵的家族所有成员的命运,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至于说姓名、职务这些资料唐刀是如何获得的,那更是简单粗暴。
最终选择屈服并剩余的一百六十多名日军被要求寻找熟人并两两组队,如果没有找到熟人的,用唐刀的说法,那很遗憾,说明天照大神希望他去作伴。
组队完成的日军被分开,并被要求在一分钟之内说出同伴的姓名和职务以及自己的,一项资料对不上,两人皆死。
会中文的自然是用中文,不会说中文的,那只能祈祷负责听他们说话的中国士兵记忆力不会出偏差。
有没有枉死的?一定有。
但已经如同乖宝宝的日军炮兵多少还是剩下了106人。
不过,留下影像和姓名职务,还不是让这群以小村明一少尉为首的日军炮兵们如此卖命的主要原因。
而是,著名的深渊心理。
在海边的赶海人如果抓到螃蟹,一只的话肯定会把竹篓盖起来,一群的话反而不用盖了。
因为,一只螃蟹会爬上来逃走,如果两只或者以上,不论哪只想爬上去,其他的都会伸出蟹爪把它扒拉下来。
螃蟹是这样,远比它们更智慧的人类会怎样?事实的真相是,过之而无不及。
对于这批日军炮兵们来说,导致他们落到如此境遇的,已经不是在他们身边荷枪实弹的中国人了,而是他们昔日的步兵同僚们。
不是他们的无能,他们这些高贵的技术兵种如何沦落至此?被中国人像杀小鸡仔一样肆意屠杀不算,甚至连家族的命运都被中国人掌控着。
我们堕落了成了帝国的叛徒,那你们这些无能之辈也别想好过,都八嘎的在中国人的土地中腐烂吧!
站在数十米外的阴暗的旷野中,遥遥看着通明火光中的小村明一甚至因为兴奋而略带神经质的大声命令,他所指挥的日军炮兵们头上冒着热气将一颗颗重达三十公斤的炮弹塞进炮膛,兴奋的拉动炮栓将炮弹射出的那一刻,哪怕唐刀精研心理学,哪怕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不由感到脊背一阵冰凉。
人心,果然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一只滑腻带着温热的小手悄然握紧了唐刀粗大的手掌。
唐刀侧首,夜风中和他并肩而立的澹台明月目光中露出温柔。
唐刀手掌一紧,将温热紧握。
他的心,也比先前宁静。
再如何艰难,因为兄弟,因为她,也得战!
“轰轰轰!”六门重炮在日军降兵的操控下,不断朝着夜空中遥远的地域射出炮弹。
一男一?马背上的田边盛武的倒霉属性更足。
因为天色还是有些暗,其实战马都没有全力奔跑,速度也不是很快,摔个腿断胳膊折都已经算得上严重的了。
但在马背上还在思索如何获得第六师团指挥权的田边盛武却丝毫没有防备。
是的,第六师团的谷寿夫如果完犊子了,自然是需要有人接替他的位置。
从第六师团内部提拔原本是最正常的操作,两个少将旅团长都有这个资格,可是,这种二选一才令人挠头的操作,很有可能招致另一人的不满,华北派遣军司令部和陆军大本营方面也不得不仔细斟酌。
但现在可是战场,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大佬们为了这个位置互相扯皮,那么,身为第十军的少将参谋长的田边盛武,就有了异军突起的可能,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为执掌两万余大军的军中重将,再不用憋屈的成为他人的传话筒,田边盛武心?,微微的失落。
当然了,重新抬起头的通信兵,和自己的长官以及明月记者一样,眼中充满了喜悦。
六门怒吼着的重炮,也告诉这里的所有先遣团士兵,他们也可以不用用胸膛和身躯和日军毁天灭地的炮火抗衡,就能将日本人送进地狱。
这样的仗,再来十次百次都不嫌多。
唐刀在战场开战之前,就布下暗子,胖大海所率领的火力支援连,不光是要用迫击炮和机关炮给两个警卫营火力支援,他们还承担着观察战场计算坐标的重任。
缴获火炮所在方位以及距离早就通过野战电台发往胖大海处,胖大海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炮兵根据此要计算出相对日军阵地坐标再回返唐刀先遣团指挥部。
也得亏胖大海这个老炮兵还活着,他的经验,让计算出的炮击坐标虽然还差了不少,但至少没有导致第一轮炮落到中方阵地上。
哪怕是所有守军此刻都缩在战壕里,但三十公斤重的炮弹威力,可不是区区战壕就能防御得住的。
第一轮炮弹同样没落在日军的阵地上。
超过18发炮弹,都落在偏离双方阵地左翼的两公里处。
看着远方冲天而起的火球,濑户内利的脸色,比被罢免了前线指挥官的神田正种大佐那一刻的脸,还要难看三分。
中国人,竟然缴获了第6重炮旅团的重炮。
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还试图用此重炮来轰击自己。
万幸的是,中国人的炮兵水准不行,偏了快一两公里……
‘八嘎!撤退!’
这不是由智慧而努力的第36步兵旅团中佐参谋长喊出来的。
而是,炮弹试射偏离的一片农田里,看着护卫自己的一个小分队被一发重炮炮弹炸了个灰飞烟灭后,奉命绕行战场左翼的少佐步兵大队长声嘶力竭喊出来的。
是的,日军主阵地此刻安然无恙,但不幸的是,战术执行力极强的日军步兵大队正好行进到那个区域。
18颗炮弹,那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浪费,至少送了一个步兵中队去了他们最爱的天照大神处喝茶。
天照大神……
最近好费茶!
“偏了!偏了!”胖大海这会儿手舞足蹈的在战壕里对着电报员狂喊。“按我重新校正的坐标,告诉营长,全部火炮,6轮极速射!哈哈,轰死个狗日的!”
“我擦,这肥货疯了啊!你不得再校准个几次?现在就来6轮?”吕三江脑门上的汗哗哗的流,悄悄把身体往战壕里又塞了塞,顺便从袄子里扯了两坨棉花塞住耳朵。
不管是震耳欲聋的炮声,还是胖大海这厮疯狂的叫嚷声,他都不想再听了。
前者听了费耳,后者听了累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