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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穗穗之死(上)

湘西传奇之蛊婚 宋洁心 1298 2021-10-26 16:07:53

韦方听得稀奇,果真跑到江边去了。无须指点,那白花红纸还未清扫净殆的门户,定是死者家了。

虽然以属秋立,但是暑气仍未褪尽,路上走得急了,汗就止不住了。在这样的天气下,尸体在大堂下放了十五天怎么可能一点味道都没有呢?到底哪里有问题呢?

棺材密封了?不,不太可能,那得加厚棺木,这样的动静怎么可能瞒天过海呢?尸体还未到腐败的时候?——韦方想了诸多借口,到最后他自己就先否定了——这也不可能啊,尸体被水泡了那么久,捞起来的时候也应该有腐烂的迹象了,难道,那巫师真有真么神通,做做法事就能让尸体停止腐烂?韦方有心去打探,回望了那挂在门口的草标,知道家属不愿意待客,在门口踟蹰了半刻,仍不甘心离去。

转念有猜度起女子的死因,真的是自杀吗?也没听说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无缘无故怎么会跑去寻了短见呢?如果是他杀,那凶手的意图又在何处呢?财?色?还是变态杀手?韦方越想越糊涂,越想越觉得恐怖。思绪正在满天飞的时候,紧闭的门突然响了刺耳的开门声,韦方心中有虚,赶紧躲了起来偷窥着。

门开了,走出一个颓废的汉子,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衣着尚还算清白,只是不大工整,神情甚是萎靡,如同大醉后翌日尚未清醒之时。他大概就是死者的丈夫吧?韦方想。不经意地回头一瞥,那未合上的门边不知何时立了一位妇人,简素苗服,阴冷面色,目光粘着出门人的背影,双手死死扣在门框上,像要将门框抠出一个洞来,韦方如见了毒蛇般倒吸了一口寒气,慌忙丢了那股子好奇心思,拔腿跑了。

穗穗为什么会死呢?韦方不明白,黄博也没想明白,醉了半个月,亡妻的音容笑貌也开始模糊了。一开始,穗穗是穗穗,春儿是春儿,到后来,二者交替出现,竟合成了一个人,看鼻子,看眼睛,他还能指出数谁归谁,可是合在一起,居然完全陌生了,说是陌生,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黄博怀疑自己疯了,走起路来也是软飘飘的。

重开了店子,里面的各种小饰品软塌塌地躺着,上面已结上了灰尘,跟他们的主人一样没精打采。

黄博立在这物是人非的店子里,又发了半天呆,恍过神,看见灰尘的舞蹈,他才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样?收拾一下吧,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他拿起抹布,一件件小心地,用力地擦拭着那些明明晃晃的不纯的银器,像是要将穗穗的气味一道抹走似的。

镯子,又是镯子。黄博心里一阵揪痛:穗穗死前也与这镯子有着关结。

说好了不再想,可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黄博闭上眼睛,思绪再次回到半个月前。

那天,是个喜庆的日子,嫂子林卉刚刚被告知有了身孕,全家人喜上眉梢,大伟也破了例,跟黄博开怀畅饮,穗穗娘更是欢喜满怀,掏出了那日打造的小银锁,对林卉说:“你看,我用当年陪嫁的银镯子给孙子打的长命锁,哎呀,我就盼着这一天呐,媳妇,你真争气啊。”

这喜自是喜,不过到了别家眼里,就各有各有滋味了。

黄博和穗穗虽是高兴,总还是掩不住那丝哀伤,倘若那日平平安安的,现在,穗穗的肚子已是有了大弧形。

半夜里,穗穗想到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黄博轻睡着,立马就醒了,他知道穗穗的心思,对自己的骨肉更是悔忏,几次想开口安慰妻子,话到嘴边,就是吐不出来。

穗穗就在旁边哭,黄博也是抹了泪的,他又不敢翻身,怕惊扰了穗穗,整个人蜷着,僵地他全身酸痛。

第二天,黄博老早就起来了,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拿出了一只银镯子,安静地守在妻子身边。穗穗醒来,看见丈夫衣服心事重重的样子,好生纳闷,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黄博猛地听见有人在说话,冷不防打了激灵,慌忙说:“你醒了?”

穗穗见丈夫文不对题,有些生气。黄博突然害起羞来,把一只见黑的银镯子摆在了妻子面前,说:“这是我娘留下来的,等我们有了孩子,也把它熔了,给孩子做长命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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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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