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别说得那么好听,你难道就没有目的?”
“有啊!”李牧出乎意料地没有掩饰,而是非常坦然地看向了张勋,他竟然承认了:“岳父,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没有来由的。即便我娶了天爱,我也不会任凭你驱使,为了你想做的事情,放弃自己的立场和主见。”
“我原本是马邑城的一名乡勇,因缘际会立下功劳,得陛下不弃而得封侯。古语云,士为知己者死!我蒙陛下隆恩,当思报之,而不是为了私利,做一个小人!”
“岳父,我的目的,你心里清楚,我心里也清楚,不必再说,浪费唇舌。但你应该也明白,如今的局面,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状况了,如果你再贪心不止,我没有办法,只能站到你的对面去。再说一句心里话,我十分讨厌你这样的阴谋家,若非因为天爱,你必死在我手里!”
张勋冷笑一声,道:“话说大了点吧?年轻人,我劝你还是谦虚些!”
李牧呵呵一笑,道:“岳父,我这个人,生来不知何为谦虚!我也曾说过很多大话,但是万幸,至今为止,还没有一句没应验的,说了,我就能做到!”
张勋的脸色冷了下来,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呵……”李牧抬起手,砰的一声巨响,张勋身后的墙壁上多了一个洞。张勋回头看向这个洞,脸色有点白,他哪里见过这种功夫,在石壁上打出这么深的洞,就算是当年的虬髯客,也绝对做不到。
若是这洞打在自己身上——
张勋不敢再想。
李牧把袖子里的火枪藏好,一本正经道:“实不相瞒,这次骆驼谷一行,小婿因缘际会,习得了拜火教的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方才的那一招,叫做‘一阳指’,乃是小婿根据乾坤大挪移内功,自创的一个招式,轻灵而便捷,指哪儿打哪儿,招招毙命。我想岳父的轻功,恐怕躲不过这一招吧?所以啊,人老了,还是客气些,年轻人可是很可怕的。”
“你!”
躲在阴影中的鬼影想要出手,被张勋阻止了,他搞不清楚李牧说的话是真是假,若鬼影出手了,万一不成,可就是撕破了脸,李牧再来两下,他和鬼影都得死。他虽然受伤,眼力还在,哪怕是鬼影的轻功,也躲不过刚才那一招。
“好!”张勋突然冒出一声来,接着便是三声‘好’,道:“贤婿的狂傲,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我算是见识了,你说的话,我全都答应,答应就是了。”
“岳父不必咬牙切齿……”李牧嘻嘻笑道:“什么话啊,盟约啊,都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等有朝一日,大唐日薄西山了,管不了西域的事儿了,到时候高昌想做什么,大唐也管不了。不过岳父啊,有我在一天,今天说的话,就是规矩,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您再背后搞什么鬼,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小婿绝不留情,也不听岳父解释了。”
张勋咬牙道:“你还敢杀了我?”
“不不不,小婿怎敢。”李牧摇摇头,道:“我会把岳父接到身边,好好孝敬。不过岳父可能不会喜欢做一个耕读传家的富家翁吧?如果岳父喜欢,随时跟小婿说,小婿一定满足岳父的要求。”
“你!”
李牧哈哈大笑,转身走了,张勋铁青着脸,低头看到一块石头,真恨不得捡起来砸到李牧后脑勺上。
鬼影从暗处出来,道:“首领,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教训什么?!”张勋气得直骂:“他小子就是有恃无恐!我就天爱这么一个女儿,高昌还指望他传宗接代,我怎么教训他?你说我怎么教训他?”
“他不是说,遍访名医给您治病——”
“你也说风凉话?”张勋目露凶光:“我这病要是能治,我早就——”话说一半,自知有失,伸手一指远处:“滚!”
鬼影也知道自己问错了,在张勋暴怒之前,识相地滚了。
……
继位仪式非常的简单,张勋一直摆出一副与百姓共甘苦的姿态来,一点儿奢侈的东西都没有。王宫已经烧毁,宝库都被李牧搬走了,余出来的也都给百姓们分了,张勋也没钱新建。找李牧要钱,李牧也不给,最后还是张勋以要彩礼为名,硬从李牧手里扣出来十万贯,用来新建他的王宫。
为此,张天爱没少抱怨。但她哪有李牧知道细情,张勋经营西域多年,能没有积蓄么?只是不便拿出来而已,过一段时间,百姓对他这个王没有那么关注的时候,他的钱就会拿出来了。他自己有钱,又是为自己的事情,不花白不花,给了他也是浪费。
隐族的众人,被张勋赶去了靠近焉耆的一座山谷。此地位于两国交界,以后若是打起来,他们第一个倒霉。但若是不打仗,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地方。隐族的人独立生活,算作高昌的第二十三个城池。金长老也被张勋封为隐族酋长,地位类似于城主。
李牧多待了一天,陪张天爱收拾了行李,又让李思文派来了一些账房,税吏等为高昌打基础,以方便后续的事宜。做完了这些,李牧带着张天爱启程回到定襄。
战事既然已经消解,大军留在定襄也没有了必要。侯君集身负使命,要带李牧回长安,所以他还不能走。李绩却因身上还有并州的责任,必须先走一步了。
送了李绩离开之后,侯君集也命副将带着一部分人先回。只留下了兵马五千,等待李牧把定襄的事务处理完。
飞鸽传书日夜不断,李牧的一言一行,都如实地传回了长安。侯君集本以为李世民既然特意嘱咐过,会非常焦急,但李世民从来都没有一次催促过,只是告诫侯君集不要干扰李牧做任何事情,把他带回来就可以了。
就这样,李牧又待了半个月。他持尚方宝剑,代天子行权,宣布升定襄折冲府为定襄都护府。他本想让侯君集遥领都护将军,但如今的情况,侯君集怎么敢接,李牧下的这个命令,皇帝认不认还两说,万一回到长安李牧就被砍了,他岂不是落了个同党?因此坚辞不受。
李思文又不够格,李牧没办法,只好封自己做都护,总领西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