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威胁不能去别处睡,阿好唯有翻出多余的被子打了个地铺。这段时间她的生活作息十分规律,今晚折腾到夜深,已是困倦。尽管心底明白章煜要在静云庵养伤没有可能随便说说,阿好仍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他至多待一晚上就离开。
章煜冷眼瞧着阿好当真睡地铺去了,根本没有考虑与他一起休息,甚至哪怕是同在一张床榻、各自盖一床被子这样的可能,很是着恼。他沉着脸下了床榻,将阿好从被窝里捞出来,直接扔到了床上。
尽管是地铺,可阿好没有嫌弃或者觉得不舒服,因而沾了软枕很快就睡着了。突然被章煜抱起了又被送到床上,阿好霎时间惊醒了。还未挣扎着坐起身,章煜已跟着回到床榻上,将她抱在怀中,再伸手扯了被子替两人盖上。整个过程,特别一气呵成。
阿好被他紧紧地抱着,不但动弹不得,而且有些呼吸不畅,很不舒服。一面想要让章煜松开她,一面又要顾念他身上的伤,阿好不敢动作太大又对章煜没有丝毫的影响。她唯有出声道,“陛下……奴婢要喘不上气了……”
听到了这话,章煜依旧迟疑了一下才稍微松开她,如果阿好一动,他便又将人牢牢箍在他的胸前。阿好被迫放弃了挣扎,试图和此刻怎么看都不像是愿意讲道理的章煜讲一讲道理。
“陛下,您腰上有伤。”
“嗯。”
“陛下,您腰上有伤。”阿好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又说,“不适合有太大的动作,容易不小心扯到伤口。”她仰头看着章煜,诚心诚意劝告。
章煜垂下眼,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望向了她。那一次的事情之后,已经有两个多月不曾好好抱过她,也不曾好好看过她。
虽然不如章妡说得那么夸张,但确实是更瘦了一些,抱起来不如以前软乎。本就小小的人更显得小了,总觉得这张脸都不如自己的巴掌大。
原先觉得恼怒的事,在与她的一次又一次冷战中变得越来越明白。的确是他的举动吓到了她,不是她的错。如果他不那么做,她不会夜夜被噩梦纠缠折磨、不得好眠。
其实那些本也可以轻松的化解,偏他固执的不肯低头。明知她时时害怕、惶恐与不安仍是放不下身段,知道她痛苦,却总按捺着,希望她先来求自己。会那样做的宋淑好,便不是宋淑好了。
阿好见章煜看着自己竟发起愣了,禁不住垂下脑袋,却反而越是将脸埋到了他的胸前。她又稍微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一动作,章煜更将她揽了回去,手却不安分落到她的背上,复再往下,终是停搭在了她的腰间。
感觉到他下|身火热的东西,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的阿好僵住了身子,彻底不敢动作。章煜也注意到了阿好的僵硬,反而弯了弯嘴角。伸手轻轻托起阿好的脸,再对上她水润润的眼眸,又觉得她这么一副无辜恬淡的样子,却比往常更惹人怜爱。
章煜只觉得情动,难耐地吻上她的唇瓣,久违的甜美的滋味让他心中一荡,动作却变得温柔。虽则是被迫承受来自章煜的侵袭,但阿好一样发现,自己仍是不抗拒与他的任何亲密接触,甚至是有些无法抵抗拒绝。
唯独是觉得在这样的地方……是不是有些大不敬?正想着,身上忽而有了些微的凉意,阿好才惊觉本就宽松的衣裳被章煜褪下了大半。猛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就这样沉沦下去与他又发生些什么,阿好两手撑到章煜胸前,企图反抗。
章煜并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他单靠一只手便将阿好双手都束住了。再一个翻身,他又将阿好压在身下,全然不在意自己腰间刚刚受过了伤。他眼底带笑,看着身下衣裳凌乱、微微娇喘的人,耐不住抱住了她,亲吻着她可爱的耳尖。
阿好听到章煜一遍一遍在耳畔喊着她,似乎要将这么长时间没有喊过的一一补回来。他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唤道,“阿好,阿好,阿好。”那样的温柔,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
一时之间,又被章煜拿一双极为认真的眸子望着,阿好无措。下一瞬猝不及防听到他用极郑重的语气说出了那样的一句话,阿好眸中刹那积聚起了泪花。看到她一刹落泪,章煜觉得心疼,凑上去亲吻阿好脸上的泪水,却终于觉得释然。
只是没有想到,阿好竟主动回抱他,吻上他的唇瓣,章煜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他回应着阿好稍显羞涩与青涩的动作,一颗心都满满涨涨。得有今生,不再错过,没有比这更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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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章煜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好的觉了,他自己也不记得,阿好虽不在旁边,但他不着急也不担心。
章煜一时起了身,听到外面有鸟叫声,走到窗户旁,便看到仍旧一身青色宽松衣裳的阿好正举着剪子踮脚去剪挂在藤蔓上的一串碧绿葡萄。
棚架稍微有些高了,她却十分的努力轻易不放弃。章煜忍笑,正想走出去帮忙,阿好反倒先察觉到了他,转头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章煜一瞬恍惚,不知怎么的,便记起自己过去唯一一次到过静云庵时,遇到过一个像碧玉葡萄般的小姑娘。其实记忆早就模糊不清,独独是这一瞬间记了起来。
他又再想到,阿好曾经说过她那时的确在静云庵……难道那时的小姑娘,就是阿好吗?章煜从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过,现在脑子里骤然起了这个念头,再联系起阿好说过的话,他愈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瞧见章煜不知怎么愣住,阿好也走到了窗户旁,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倒是叫章煜给捉住了。阿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但被章煜在唇上啄了一口。想到对方这会还没有洗漱与梳洗,阿好状似嫌恶说了一句,“脏死了。”复径自走开。
此时一颗心都扑在了阿好身上的章煜单单觉得她可爱,脸上止不住笑,又一时喊住了她,问,“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儿吗?”眼见阿好怔了一下,再微红着脸否认了他的话,章煜心里变得肯定,脸上笑意越深。
阿好到厨房去做早饭的时候,章煜自己洗漱好了,却非缠着阿好与他绾发,拿不同的话儿编了各式各样的威胁。她从来不知章煜也有这么无耻的时候,阿好没辙,不得不替他梳了头,再帮他用金冠束了发。
吕源说,一切事情都已安排妥当,让章煜可以安心在这儿养伤,阿好听到这话时,彻底无言。身为帝王,不去上朝,不去处理政务,却窝在这尼姑庵里头乐得自在……哪怕阿好没有将话说出口,章煜却似明白她的想法,说,“朕登基至今少也十载,操劳那样久,休息几日又何妨?何况,朕身上有伤。”
不欲与章煜辩驳他过去有伤也照样上朝从不误事,知道他是打定主意,不赖上几日都不肯走,阿好随了他去,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过日子。
章煜偏偏不想要她静心,一会儿在院子里动一动她的菜苗,一会儿说要帮她种些瓜果,一会儿又道应当栽两株枣树,阿好不胜其烦。
午膳送上了桌,章煜瞧着这一道道荤菜,当下就簇了眉,用筷子点着问,“朕的黄瓜鸡蛋、素蒸茄子、素豆腐呢?”为他坏了别人的规矩,还招来这样的话,阿好没有好气说,“您身上有伤,哪能吃得这样的素?这些都是源公公辛辛苦苦从城里买回来的。还有灶上炖了汤,一会儿您记得喝。”
“你去哪?”章煜很快抓住阿好话里的重点。阿好淡淡回应,“今天是奴婢例行跟着小师太们诵经念佛的日子。”章煜拧眉,不怎么乐意,道,“别去。”阿好没有搭理他,章煜来了劲,笑得有些狡诈,“你六根不净,开了色、戒,不管是菩萨还是佛祖都不会收留你的。”
被提醒了昨夜的种种,阿好脸色不变,眨巴着眼睛看着章煜,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倘若奴婢从今日开始回头,佛祖与观世音菩萨那样宽容大度、大慈大悲的人物,说不得不但不会与奴婢计较,反而会称许奴婢有决心有毅力呢。”
章煜沉下脸,又开始了威胁的那一套,“你要是当真去了,朕就拔光你的那些菜苗,叫你白费功夫。”阿好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说,“好啊,奴婢正愁那些菜种得不好,自己又舍不得放弃,若能有陛下帮忙,奴婢感激不尽。”
搬起石头却只砸了自己脚的章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