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知道牛进达一定会拼命,可这一战,只能给牛进达了。就凭牛进达在辽城这里苦守一年,经营了一次,把士兵苦练的一年,整整一年时间不知道多少次远远的去看着安市城,李靖就没有办法再选另一个将军出战。
“突利可汗,带本部兵马,扫平安市之南!”
“契丹王,带本部兵马扫平安市之北!”
“靺鞨可汗,带本部兵马扫平安市城与五女山城之间所有敌人。”
“羽林军,玄甲军五千精骑,辽城休整一天,两日之后出兵扫平沈水南北,直达白山!”
“其余各军随本帅中军!得令各军,半个时辰之后出兵!”
李靖下手狠,没有等到再过一天,而是在半个时辰之后就让出兵了。建安距离丹东只有五百里,只是这五百里却不是直道,大部队前进至少需要四天时间。
下完所有的命令,李靖安排让人把命令给李元兴发一份电报过去。
李元兴正在受降丹东二城一港,接到电报之后李元兴下令:“伍斌,将两条飞舟上的所有的燃烧弹集中在镇远号上,你去炸了安市城的城墙,不要让牛进达去拼命。”
“末将请罪!”伍斌没有执行李元兴的命令。
“何罪?”
“殿下,身为武将得到命令当拼死力战。如末将遇到些许困难就要等殿下的援助,那末将再无脸面走在各将军面前。牛将军四战高句丽,遇到的是乙支文德,这一战必是惨烈,可这一战却是非战不可,这打的是我大唐的军威。”
李元兴把玩着打火机,在思考着伍斌的话。
伍斌继续说道:“殿下,末将也看了那命令。试问换作末将此时怕已经把后事交待好了。我大唐将军,身具铁骨。更何况建安城中有八门攻城重炮,一万火雷,还有一百神火飞鸦,四千火飞燕。”
李元兴依然没有回答,还是在思考着。
“殿下,事关我大唐军士之荣誉,末将斗胆请殿下收回命令。”
“罢了,这次听你的。不过伍斌,你要知道如果可以轻松拿下敌人,肯定是拼命死战更好。本王听了你的话,不是因为你说的什么荣耀,而是考虑到军威。如果但凡攻城就需要飞舟,那么没有飞舟的时候,天下人便不会害怕我们大唐。牛将军那里展示的是我大唐陆军之军威,所以本王收回了命令!”
“末将谢殿下!”
李元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夜里尉迟将军到,明天如果使节们想观安市之战,你带他们去观战吧。”
“得令!”
观战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伍斌也说不出个什么。
大同江口再到丹东,全是渤海内海,而且顺着海岸线开船也不会迷路,只需要小心礁石就可以保证安全,打了七成的炮弹,烧了四成的煤,空出来的舱位全部用来装战利品,尉迟恭这一次可是满载而归。
丹东城的投降尉迟恭不担心,巨大的飞舟就在空中,谁敢有半点不服,两枚燃烧弹保证就叫他们听话。
尉迟恭赶到丹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不到五百里海路,对于李元兴的飞舟来说就是一个时辰,对于尉迟恭的船就需要花上八个时辰,李元兴这种五百料船以现在的速度计算,也就是十节左右的速度。
深夜赶到丹东港,这里已经有前隋的降将在等着接船了。
“秦王殿下在何处?”尉迟恭还没有下船就急急的问道。
“在丹东城中接见投降的高句丽人,似乎是准备连夜出发去巡察安市城之战!”这名降将也算有些身份的人,知道一些不算机密的军事安排。
已经劳累了一天了,秦王殿下不累,难道那些使节也不累吗?
使节们谁能睡着,一闭上眼睛就是白天看到的平壤之战,吓的冷汗直流。别说是睡觉了,就是一个人单独的待会都会感觉到恐惧。
“将军不用担心,这二城一港之中虽然我们是汉人,但也有许多高句丽旧部。毕竟我们这些人在高句丽已经有七八年了,自然也有些势力的。”
尉迟恭将随身带着一筒酒给了对方,然后问道:“高句丽人把你们交出来的时候,你们就没有想着反抗?”
“为什么反抗,高句丽人容不下我们。反抗是一个死,在这里七八年时间谁没有一个家小。大唐要让我们死,也不必搞这些花样。我们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作了一些手脚,如果大唐容得下我们,这些手脚就是我们这些无家之人给高句丽人身上刺的一把刀,如果大唐容不下我们,至少我们也死在中原了,没有埋骨异乡!”
尉迟恭拍了拍对方的胸口,话说到这份上,当真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元兴没有在场。
如果他在场,也会百分百相信这话。
华夏人的思乡情结,已经延续了五千年。
当晚李元兴也没有睡多长时间,在凌晨五点的时候,两艘飞舟再一次起航。只是尉迟恭这边的船队动不了,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煤能够回到莱州去了,而丹东港根本就没有煤可以给他们用。
有赤血卫守着的丹东,李元兴安心。
始皇历八百四十九年,贞观二年,四月初三清晨。
牛进达五万战兵,三万辅兵,加上两万靺鞨精骑已经在安市城下列阵。八门重炮给了牛进达四门,还有二十加神火飞鸦,以及一千火飞燕,突击队配上两千火雷。这是耀州给的配置,那么军部还给了三百架床弩,以及脚弩三千。
巨大的飞舟悬停在了安市城两侧,舟身上悬挂的旗帜是天蓝色的。
安市城中的乙支文德看着巨大的飞舟,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莫名的恐惧感从心底升起,牛进达却是清楚的知道,大唐的秦王就在飞舟上看着自己,挂上蓝色的旗帜代表着飞舟不出战,只是远观。
牛进达是大将军,级别比程魔头低一级。
这也是他身在大唐头一次单独领兵,就这个安市城他却在心中推演了上百次,他想像过无数次进攻的方式,也想像过乙支文德会用何种办法防御,现在,这场战争就在眼前了,只需要自己一声令下。
牛进达左手一挥,示意全军备战,然后单人单马安市城而去。
李元兴心说,他娘的,难道还在套一套交情不成,一轮重炮之后,再放出一百飞鸦,先炸平他半边城墙再说。
却谁想李渊一拍大腿:“好,不愧是我大唐的将军!”
没错!
李元兴再一次提醒自己,现在是身在大唐。大唐有大唐的风俗,大唐有大唐的规矩,而大唐也有大唐的道德标准。
两军交战,主帅当面喝一杯都是正常的,这是礼节。
依古礼,先礼后兵。
“父皇,似乎儿臣是个不知礼的人,看到敌人就动手。这个是不是坏了规矩?”李元兴试探着问道。
李渊摇了摇头:“五郎不用,你出兵就是宣战,身为大唐的秦王还没有谁有资格与你在战场上面对面说话。再说了,一般干这种事情都是先锋将军,五郎可听说过李药师会跑到战场前面先和敌人主帅说几句?一般到主帅见面的时候,一方已经败了。”
李元兴点了点头,似乎是听懂了,可也不全懂。
“某,大唐牛进达。你高句丽无耻小人,失信与我大唐,辱我大唐秦王,辱我大唐。本将念你乙支文德也是一个英雄人物,今特来劝降。某不喜欢说废话,也不会说那些与此战无关的话,你尽管安心,此战只有本将陆战,小小安市城还不需要我大唐秦王殿下亲自动手,是降,是战?”
这是劝降吗?
至少牛进达身后的听到这些话的士兵们不认为这是劝降。
李元兴听不见,他也不知道牛进达说了些什么。
乙支文德走到城墙之上,拿过一张弓,对着牛进达的面前射出一箭。看着箭过来,牛进达没有眨眼,也没有躲,只是一伸手抓住了那只箭,回身大喊着:“乙支文德,你不要死,本将拿下安市之后,还有话对你说。”
说完,牛进近拉着马转了回去。
战鼓响,所有的步兵整齐的向前进了三步,同时大喊,杀!
战争才刚刚开始,牛进达在尽一切努力提高着士兵的士气。再次挥旗,一万靺鞨骑兵出,围着安市城开始慢吞吞的绕圈,零零散散的射出几箭。这不是攻城,也不是示威,只是为了让马热热身,让骑兵进入战斗的节奏。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唐军的举动在懂行道的人眼中,却是清楚的知道,这是何等的精锐。
步军齐三步,动作一致,保持阵形。这不是一个主帅能够作到了,这需要每一级军官的临场指挥,以及相互协作的配合力。而骑兵,光是看骑行的阵形就知道,这只骑兵有多么精锐了。
牛进达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这一场不仅仅要胜,而且要大胜,空中秦王殿下在看着,万邦使节也在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