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挺把手中的书本放下,欠身半礼后说道:“下臣不明白,为何殿下不走丝绸之路。却走这羊毛之路。”
“羊毛之路!”听到这个名字李元兴笑了:“本王喜欢这个名字!”
坐在一旁的颜师古听到两人说话了,却是当作完全没有听到。而且还暗示李元昌也装作没有听到,除非秦王主动找他们说话。李元昌倒是聪明,立即低头看书。
这主车,光是车就有八米长。加上拉车的十六匹马,这车的长度达到了三十米长。
车厢内是前厅后室的布局,可以说,李元兴的卧室,还有客厅就都有了。
坐在这前厅之中的每个人都有单独的马车,倒是李元兴邀请他们坐上了自己的大车,聊聊天不怕路上无聊了。
在这车后,还有两辆八匹马的马车,崔莹莹与崔燕燕,还有元春等人正在打麻将,而且是摆开了两桌。
“殿下还没有回答下臣,为何要走这条路呢?”
“是公务,还是好奇?”李元兴反问了一句。
“是好奇,殿下作事必然是有缘故的。或者是为了朔州刘将军!只是殿下肯定不会去朔州的,应该是到夏州才对”韦挺倒是直接,丝毫也不避讳什么。
李元兴大笑:“果真高明,那你再猜猜,本王为什么要去夏州?”
“是安抚,还是威压!下臣以为,朔方刘将军与现在牢中的李孝常有着相当深厚的友情。朔州、平州、凉州、云州。象四根支柱,支撑着大唐北方的安宁,所以殿下要去夏州,因为长孙顺德将军在夏州。殿下这一去,刘将军与长孙顺德将军的心会安稳,朔州的军士们也会非常的可靠。”
李元兴轻轻的拍了几下手:“说对了九成。”
“请殿下教我!”韦挺倒不是不服气,能猜到九成他已经是非常自豪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算本王不说,你自己思考两天也会完全明白。夏州原本是边疆,随时会打仗。现在却是距离突厥人足有五六百里,夏州应该多考虑农务。顺便作一些精加工之类的话,有钱有粮,也免去了总是各地运粮的问题!”
“殿下英明!”
英明在何处,韦挺没有必要去说。
李元昌不理解,他也不好意思去问,回头问自己的王府长史吧。
要说放心,李元兴没什么不放心的,他不相信刘弘基会造反。而且朔州城是战略要地,既然选择了刘弘基,就要信任。
李元兴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仅仅是在古壶口停了一天,就连续的赶路。并且下令,不得骚扰地方,也不需要延路这州县的官员出迎,在不得不经过几个县城的时候,李元兴也严令不得扰民。
那怕是没有游山玩水,李元兴的两位王妃还有高等侍女们这一群小丫头,然后时候出过这么远的门,自然也是兴奋的不得了。
长安到夏州(现陕西靖边县)只有九百里,李元兴的队伍每天行进大约为六十里,在离开长安十七天的时候队伍就到了夏州。
刘弘基已经从朔州城赶了过来,只带着随身的亲卫队。
“殿下一路辛劳!”长孙顺德作为镇守将军,出城二十里迎接。夏州令姓马,在前隋的时候就是这里的县令,算是寒门士子一类,背后并没有太大的家族支撑,倒是有几分能力,所以在武德六年就调任这里为府尹。
“不算辛苦,有比本王更辛苦的。本王有车坐,军士们徒步,更是辛劳。既然来到长孙将军与马府尹的地盘,给军士们准备一餐热饭。”
长孙顺德急忙派人去安排。
“与本王同车!”李元兴邀请长孙顺德与马府尹上车。
车上,李元兴说道:“把你的官贬了你也资格喊冤。你是我皇嫂的族叔,说起来也是一家人。本王有几句话,虽然这里有外人,会伤及你一些颜面罢了。本王就一句话,你可知候君集捐金之事?”
长孙顺德懂了。
他从前隋混到大唐,经历了四位皇帝了,这句话他要是不懂,当真是白活了。
李元兴在敬告他,人不要过于贪婪了。
“先不说朝堂,就拿市井来说。东市有个混混头,他手下的人有甘愿给他卖命。为什么?”
“请殿下赐教!”
“这个人他有仁,所有混混家中有困难他都会帮助。这个人有义,每次与其他混混争地盘之时,他都冲在前头,退的时候守在后面。这个人知礼,他赏罚分明,连他亲弟弟也没有特别照顾。这个人很有智,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争,什么时候应该学会退让。这个人有信,他说出的话,就算是拼命也会作到的!”
长孙顺德年龄已经不小了,李元兴这话虽然有一些教训的意思,可他懂其中的意思。
“喝兵血这种事情,大唐不允许。你从士兵伙食之中扣那么一点点,你能发财吗?本王如果办了你,追随你半生的部下就算不被牵连,怕是日后也很难再提升了,你忍心吗?你的部下为你死战,你配拥有这份忠心吗?”
李元兴说着,长孙顺德改跪坐为跪伏。
“本王不是来为难你的,只是来告诉你。夏州要富起来,你会富。带着你的部下,你的兵富起来,也让夏州的百姓富起来。也顺便让朔州、胜州、丰州、灵州也跟着夏州一起,过的好一些,边关的将士不容易。”
“老臣知罪!”
李元兴借手一扶:“本王说过,不是来问罪的。”
“老臣知罪!”长孙顺德又大喊了一声。
“殿下,臣子知错改之是善,但罪就是罪。依下臣言,长孙将军应上表圣上,论自己之罪,并言明日后之所作,必有忏悔之心。得圣上赦免,才是正道!”韦挺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而且他所说的,不但长孙顺德认可,就是颜师古也认可。
李元兴只好选择同意。
“你与刘将军分别为左右骁卫大将军,你虽年长于刘将军,职司也相同。本王只是建议,近两年你行事,多与刘将军商议,你们一个在边疆,一个是边防重镇,自然是要相互照应的。守好北疆,无战事之时,也要多训练军士。”
长孙顺德只是深深的伏下身体来。
事实上,长孙顺德这一次是非常感谢刘弘基的,如果不是刘弘基劝说,他可能就当真作会一些糊涂事。
就算不造反,可如果没有刘弘基的建议,早些就上表说明的话,这一次他真正可能就被贬官了。要知道自从上书长安之后,他没有睡一个安稳觉,夜夜都是惊魂之中度过,他非常害怕那一天就有圣旨下,把自己抓回长安了。
造反他不敢。
一是没有造反的理由与借口。二是夏州的将士们也不会跟着他造反。三是有秦王在那里,他本身就怕呀。
夏州城内,镇守将军府。
刘弘基没有穿自己的将军铠甲,只是穿着一件最普通的军士军服,跪伏在正堂之上。
“罪臣刘弘基请秦王殿下安!”
“有什么罪?”李元兴过去扶了一把后说道:“如果有罪的话,就是你让边疆的军士过的太穷了,听闻普通士兵一个月才能吃一次肉,你们可是守着草原上,那里有无数的羊,你们竟然没有肉吃。”
刘弘基被李元兴一翻话给说愣住了。
秋香这时将一个漆封的盒子双手递到了刘弘基的面前。
“殿下,这是?”
“本王来的路上,韦御史说原秦直道叫作羊毛之路。事实上,这条路当真能让我们发大财。羊毛、羊皮在最原始的状态运回长安,运费太高了。本王以为在夏州先作一次处理,运回去的都是精货,至少却掉了三成的重量。那些处理过留下的粗毛、断毛就在这里打压成毛毡就可以,没有必要非得在长安加工。”
“殿下,这羊毛一只羊身上的毛才一文钱。”
刘弘基想说,这要处理多少羊毛才能挣到钱呀。
可转念一想,似乎也不对。因为世家对羊毛的渴求却是非常巨大的,草原上的各部落争着把羊毛卖给大唐,而大唐的世家却在暗中挣这个买羊毛的份额。
李元兴冲着秋香微微的点了点头。
秋香轻声说道:“刘将军这里的羊毛按殿下的要求处理好,二斤一文钱。有多少殿下收多少。如果能把粗羊绒也提选出来,粗羊绒一斤三十文,有多少要多少!”
“一只羊身上才最多四两粗羊绒!”李元兴笑着说道。
秋香也接口说道:“殿下,最精的羊绒只在羊过冬时脖子那一点,一只羊仅有一两罢了。如果全是这样的,崔家开价一百文一斤!”
刘弘基愣了一下后笑了:“殿下果真高明,羊毛不贵,贵这道工艺上。”
“别让人偷别了去。本王正好有礼物给,还有给其他的几位将军。”
李元兴说完,秋香拍了拍手,几位低等侍女摆着盒子一字排开,站在门内。
秋香去将盒子打开,抖出一件唐式军装。这个军装已经由礼部定案,是由粗麻布制作而成,发到每个士兵手中的。这是在不穿铠甲之时,非战时的礼服装。
秋香拿出的这一套,已经是非常接近后世纯纯羊毛西装的面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