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钰拥着舒瑶,像抱小孩子那样,将她托着一同坐在一个软榻上,娇小的舒瑶最是契合他胸前的位置。
他不只是不喜太多人在舒瑶面前晃悠,是厌恶,是排斥。
他对司思并非没有同情,但这些同情,在他看到舒瑶将大部分注意放到她身上,甚至因她而流泪的时候,就被他抛到脑后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昏君的潜质,不爱江山爱美人。一切发展,都如他醒来之初犹豫纠结的时候一样。
现在,或者说很早之前,他就放弃了那些纠结,基本任由它发展,他算是完完全全栽在舒瑶手中了。
不过他也知道,舒瑶不会要他在江山和她之间做选择,她比他更知道什么是责任,什么是规矩。反而是他自己一直想要舒瑶突破她给自己划的那条线。
周允钰伸手擦去舒瑶眼角的泪花,又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还困觉吗?”
解下那蛇蛊之后,舒瑶的困觉也回来了,这里远离虞京,没有宫廷琐事,也不用请安,还有他陪着,舒瑶安睡了几日,脸色又比之前好上许多。
“今日精神不错,”舒瑶如今面对周允钰的亲昵,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并不会显得太过羞涩,有时候甚至还会主动亲近周允钰,比如现在,她就主动将自己挂到周允钰身上,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神情慵懒,自在。
“夫君……你呢?”随着这声疑问,舒瑶脸上浮起两团浅浅的红晕,如熟透的蜜桃,可口极了。她有些羞涩,但目光依旧未离了周允钰,羞涩却又莫名勇敢,这样的舒瑶,让周允钰别样心动和喜欢。
舒瑶也曾被周允钰哄着唤过夫君,平日里她一直都只唤周允钰为陛下。
但周允钰说的也有道理,他们此时不是皇帝和皇后,只是行商到此的夫妻,周允钰让人唤她夫人,她确实不该再叫他陛下。
隔墙有耳,总是越谨慎越好。
夫君……唤习惯了其实也没有什么,这么想着,舒瑶就又唤了一句,“夫君……”
“嗯……”周允钰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舒瑶自认为该算正经的称呼,可落到他的耳中,就只剩缠绵了,搂在舒瑶腰肢上的手也不觉收紧,有一种强烈地想要将她融到骨血中,永不分离的冲动,瞬间盈满了心胸。
“为夫是不是精神,夫人能感觉得到,对吗?”
周允钰的低哑的声音,落在舒瑶耳中,如同他曾经吹奏给她听过的箫声,清雅却又莫名撩人,舒瑶在没明白过来周允钰话中意思之前,她的耳朵就莫名红了。
等反应过来,她就更加哑然了,抬眸瞪视周允钰,他这说的是什么话!
而且他明知自己这么容易撩起火来,却还总爱抱着她,黏糊糊的,撩了她又撩了他自己,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也是活该,舒瑶觉得不该为他心疼才对。
“再养几日,”周允钰看着可口的舒瑶,想起*和随行太医的话,终究还是忍住蠢蠢欲动的念头。
不过周允钰拥着舒瑶的手就更加紧了,南方的冬天,又潮又冷,比起炭火,舒瑶觉得周允钰身上更加舒服些,而且一个多月被抱来抱去,她完全习惯了。
依偎着周允钰,忽视某些过于精神的东西,舒瑶眯起了眼睛,明明不困,却温暖得人昏昏欲睡。
说来,周允钰也是悲催,他娶舒瑶一年多,除了新婚的那段时间,而后就是舒瑶怀孕,再就是他外出征战,回来时他生病,病好没多久,舒瑶就又被掳走,他们真正亲热的时候,并不算多。
但周允钰的算学自来都学得很不错,他和舒瑶之间的那笔帐,他一直都默默算计着,如今忍耐些,总会有偿还的时候。
两辈子,他一直都没养成挑食的习惯,什么都吃,但就是没学会吃亏。
舒瑶并不知道周允钰忍耐之下竟是这种想法,她还在感动周允钰始终顾忌着她的身体,真正爱惜于她。她想法其实也没错,周允钰要的一直都不是他们之间短暂的欢愉,而是她能长长久久一直在他身边。
假死半个多月,又被司翡囚在舱房快一个月的时间,需要精养的舒瑶,身体不可避免会有亏损,而周允钰又是欲/念正盛的年纪,*和太医自然是需要提醒他的。
再加上之前舒瑶手腕上的蛇蛊并未解下,周允钰并不想和舒瑶亲热的时候,还顾忌着这个小东西,自不会勉强她,但现在随着蛇蛊解下,舒瑶神色愈好,他死死压抑的欲/念,就越来越难控制。
他的精神可不只是和舒瑶说说而已了。
“再过几日……”
舒瑶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似乎又听到周允钰这般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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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城下起了绵绵阴雨,这种雨并不大,但持续的时间相对就比较长,落在人身上没太大感觉,却唯独不让人觉得舒服,便是穿着蓑衣,也总觉这些雨,已经随着潮潮的里衣沁入到人骨子里去了,冷得难受。
朔城附近小渔村里的渔民,这样的天气也不会出海,一家人会围着炭火,做些其他手工活计,消磨时日。
就在这样的时候,司翡和莫棠接到了钟赫要见他们的命令。
通知的人还在外候着,司翡和莫棠却没有当即前往,小房子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她也要去吗?”猛地站起身的莫棠身形僵住了片刻,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她的目光从司翡身上,又迅速扫到不明所以看着他们的青荭身上。
这些日子,司翡可是护着青荭,一直不让她过多接触的,她觉得青荭对他,应该是不同的,但……
“当然,”司翡直接走过去,从墙上取下两件蓑衣,扔了一件给青荭,他没有什么犹豫的理由,青荭不同的只是她现在那张脸。
他一直在找钟赫,好不容易等他找上来了,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救出司思的可能。
青荭被莫棠那莫名的目光看得心中多了些忐忑,但这两个多月,快三个月的经历,让她不敢违逆司翡的命令,犹犹豫豫,她还是将蓑衣穿好了。
莫棠走出厅堂去隔壁取蓑衣,青荭不安地站在火炉前沉思,却不知何时司翡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如此对她低语道,
“我知道,你一直还惦记着那个人,”司翡的声音奇冷无比,却又有一股特别的肯定。她在他面前,不能有半点掩藏,毫无秘密可言。
“谁?谁……我没有,”青荭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但转而又是无所谓,她就是惦记了,也只能夜深人静时,在自个儿心里想想,如此而已。
“待会见的人,会给你创造机会,怎么做怎么选你自己想,”司翡眸中的晦暗一闪而过,言语却依旧冷然。
青荭咬了咬嘴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莫棠再见到青荭的时候,总觉得她短短时刻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但她对她的了解终究太少,也无法确定这种变化是怎么一回事儿。
钟赫疑心越来越重,对自己行迹的掩藏也越来越谨慎,三个人在见到钟赫前经过了好一番周折,光马车就换了三辆,最后才在这个点着篝火依旧昏暗的窖里见到了钟赫。
钟赫的情况并不如他展现给司翡他们看的好,他越如此神秘,越说明这点。
“参见主上!”莫棠屈膝跪在地上,顶礼膜拜。
即便到了现在,钟赫依旧很享受这样的礼节,看着伏跪在他脚边的莫棠,他依稀还有种掌握他们生死命运的快感,但等目光落到司翡身上,就消失不见了。
司翡从未这样跪过他,即便认他为主,他也从未有过这种低姿态。曾经企图用那点血脉之情笼络住他,并不在意,现在却有些不喜了。
“司思在哪里?”司翡推了一下青荭,让她更靠近钟赫几步,而他毫无温度的目光也随即对上钟赫阴诡莫测的视线。
“将你的脸露出来!”钟赫目光和司翡一碰即分,转到青荭身上,沉吟片刻,就变得充满趣味儿起来,但他这种趣味儿往往意味着危险。
莫棠是绝对不会想钟赫有朝一日这样看她的,她起身站到了一边儿。
青荭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脸上一直蒙着的面巾取下,司翡始终没有给她卸去相似舒瑶的易容。她对着这张脸这么些日子,依稀都快觉得她就长这模样了。
只要不是绝对熟悉舒瑶的人,她此时就是活脱脱另一个舒瑶,莫棠觉得青荭身上的变化,就是她在有意识模仿舒瑶了。
青荭终究是和舒瑶在船上相处了那么久,不需要司翡更多点拨,她就已经抓住了舒瑶些许神韵,就模仿来说,算得上惟妙惟肖了。
“原来她是这样的模样,唔……和本座想的一样,”
在西梁时,他曾经根据蒋舒玥给他的描述,作过一张舒瑶的画,俏生生站着的青荭,似乎和他画中的人相重合了。
钟赫的愉悦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这才转头回应司翡之前的话,“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会让你见到司思的。”
司翡沉默片刻,毫无温度的目光消失不见,“最好是这样。”
司思不在钟赫手中了,司翡确定了这一点。
“过来!”钟赫对着青荭招手,青荭忍住向司翡请示的想法,脚步轻抬,向着他走去,他的话已经说明,他知道她不是舒瑶这个事实了,但他和司翡还是要用到她。
来到大虞朝,她学到最深刻的一点是,只要她还有用,有价值,她就不容易死。无论陈氏还是司翡都向她证明了这点,钟赫也不会例外的。
她被拉着,坐到了钟赫的身边,而后包括司翡在内的人都对着她和钟赫行礼,缠在她腰肢上的手阴冷得如同毒蛇,但这种坐在高位被人膜拜的感觉,也唤醒了她来到大虞之初,那种蠢蠢欲动的梦想。
“大虞皇后的位置永远是你的,”钟赫低低的话落在青荭的耳畔,激起了她一片鸡皮疙瘩,她甚至没大听清楚他的话,但最后一句,她是听到了,
“记住,现在开始,你就是蒋氏舒瑶。”
而几乎融在地窖阴影里的司翡,却是凭借着超凡的耳力,听清楚了钟赫的话。
他觊觎舒瑶,很久很久之前开始,他就在觊觎舒瑶了!钟赫,他又多了一个该死的理由!第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