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太阳,红色的树,少了血腥的树林,又回复了温馨。
片刻前的空地,现已覆满了枫叶。什么都不复存在了,只剩地上一个人型的凸起。
这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不!这是一个比尸体还要冰冷的活人。
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提升的战斗力是恐怖的,但战斗之后的遗症也同样是恐怖的。
身体是冷的,但他的心更冷。
他流泪了,如冰晶石般寒冷剔透的泪。他已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流泪是什么时候了。但他记得,自己发过誓,绝不再流泪。
可是,他现在的确流泪了。
可能是因为,死亡对于他来说,是不幸和痛苦的终点。
不过,现在他没有死,而且他相信,现在,才是他不幸和痛苦的起点。
自己没有完成任务,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所以,他不敢想像,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
他没有跑,因为他知道自己跑不掉。因此,他平静地躺在这儿,躺在这个让他一败涂地的战场上,静候判决的来临。
他来了!奇妙的感应,让魔刹轻轻把头偏向左边。
果然,不消几秒钟,一个幽灵般的男子身影,立在了一棵树后面。
“失败了?”声音单调而冷酷,没有一丝变化。
“是的。”
幽灵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魔刹突然道:“给我一个痛快吧!”
“……为什么?”
答案,让魔刹怒得几乎把眼睛给突了出来,他的眼球上,布满了愤怒的血丝。
“为什么?为什么?我效忠大王多年,从不失手,此次一败,你竟然连一个痛快都不肯给我?”声音沙哑而苦涩,似乎诉尽了一个杀手在末日来临时的苦痛。
但,幽灵的答案,却让魔刹像个石像般定住了。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失败的人是我不是你。”
难以置信,一向冷酷无情的他,竟然就这样放过了自己?魔刹不信,他根本不信。在‘他’面前,失败者只有死路一条,从不例外。
他忽然觉得喉咙哽咽了,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不舒服,坐了起来,继续用不信的眼神望向树后。
许久,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为什么?”
“让不合适的人,做不合适的事。这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你……”魔刹呆住了。
“派我来,是第一个错误。而你,则是第二个错误。我们都错了。这种男人,根本就不会被力量所左右。能影响他的,只有心……”幽灵长叹道。
“心?心?你竟然知道,什么是心?你不是说过,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吗?哈哈哈哈!无心之人高谈心为何物?太好笑了!”仿佛听到一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魔刹竟然一边笑,一边在地上打滚。
“……”幽灵再次沉默了。
又过了一会儿,魔刹终于停住了,他突然板起脸,正色道:“你有女人了吗?”
“……”
“人类?”
幽灵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静立在那里。
“你变了。你已经不是你了!”魔刹的话,很严肃。
“你也变了。唉——”幽灵长叹一声。
“连你都能变,我为什么不能?”魔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幽灵没有回答,转了个话题:“……没想到,花了这么长时间,他的戾气竟然不升反降,真是个矛盾的男人。”
“他可以算是人吗?”魔刹的嘴角上,突然现出奇特的笑意。
“不管了,我们下一步……谁!”随着幽灵的一声怒斥,一条细长的银练从树后疾飞而出,近三十米的虚空,竟被这银色的光虹一分为二。
鞭子,银色的鞭子,仿若灵蛇般的鞭子,如暴风一般卷向一棵枫树后。惨白色的鞭梢,宛如索命使者的鬼鞭,一下子勒住了树后的一个人。
没有丝毫犹豫,幽灵男子手一抖,窃听者的身躯,就像那在半空中被风刀魔发砍碎的风筝,撕开两半,飞了出来。
黑亮而杂乱的头发,贼亮贼亮的眼睛,嘴角上永远挂着奇异的笑容……
“太鹰?”幽灵男子失声道。
但他马上发现事情不对头。很简单,从没有人能够在自己被撕成两半之后,还能在脸上保持笑容,也从没有一个被撕成两半的人,可以一滴血都没流。
假人!这就是魔刹和幽灵男子的判断。
只不过,这个假人,几可乱真。
花花绿绿的肠子、断开的肋骨、只剩半截的肺部,几乎一个人应有的器官,它全都有。然而,那些器官的断口,出卖了它。因为,从那些断口处可以看到,这一切,都是用泥做的。
突然,一阵悲凉凄切的哭嚎声,从假人旁边传来,同时,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黑影,猛地扑在假人身上。
“太俊!你死得好惨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死啊!你竟然,就这样抛下我,不顾而去?”比狼号更难听的鬼叫,一下子把那些好不容易飞回来的鸟雀全都惊走了。
这树林邪门,说不定有鬼!假如那些鸟雀会说话,大概会定出这个结论吧!
鸟儿飞走了,鬼嚎还在继续。而魔刹和幽灵男子直到今天才见识到,一个人,可以虚伪到这个程度。怎么听都是情假意伪的哭声,他竟然可以抑扬顿挫地持续叫三分钟而不换气!
“太鹰,闹够了!”幽灵男子冷然喝到。
刚才扑上泥人身上的家伙抬起头,露出一张同样古怪的脸。哦!果然是太鹰。
不过,此刻太鹰的表情,怎么看,都像一个骗死人不偿命的奸商。而且,他那略显干瘦的手,如乞丐讨钱般伸向两人。
“喂!你们两个,弄死了我的太俊,起码要赔我五十万金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太鹰嘟嘟嚷嚷地叫到。
“……”
“是不是觉得太贵?嗯!看在你们是熟人的份上,打个八折好了。但不能再降了,要知道,我足足花了三个月,集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经过无数次失败试验,才造出这个肺部会起伏呼吸、在晚上能替我睡在床上、以方便我去背妻偷香的超级泥偶……呃……慢着!你们想干什么?”正在口水乱喷,飞沫四溅的太鹰,突然发现,魔刹和幽灵男子正悄然以犄角之势迫近自己。
“等等!喂!加藤秀二!我警告你不要乱来,不然我回去告诉你的小丝丝,说你今天早上来偷香窃玉……”
一阵风吹过,拂起了一段枝叶,让金色的阳光,落到如幽灵般的男子脸上。让人看到了他那苍白冷酷的脸。他,赫然正是一直以来,以执行官身份追随杰特的加藤秀一。
怎么回事?秀一什么时候成了魔刹的上司?他们口中的大王,又是谁?难道说,他们接近杰特,是怀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吗?
没有人知道,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谜,犹奇是容易破解的谜,必令人兴味索然!
即使是太鹰,也仅能从刚才两人的对话中,约摸猜到多少。可是,此刻的他,正面临被杀人灭口的威胁。
起码,在旁人的眼中,是这样的。
“呃……不怕吗?我告诉你,我昨晚已经偷偷把你们今天要干的事,全部写下来,留给了……”
可秀一打断了他的话:“计划的时间和地点,是我今早才定下的。”
太鹰马上语塞。的确,连别人都没想好的东西,如果你知道,那么,你就真的是料事如神了。
两人依然不断逼近,太鹰的额角开始流汗了。原因很简单,身为召唤师的秀一,本身就是一个操纵结界的高手。
原来,早在秀一发现太鹰的时候,已经偷偷用一系列结界阵法,把太鹰所有退路封死了,也就是说,此刻的太鹰,已落入了天罗地网。
“好!既然你们硬是要逼我,那么,我只好用最后的绝招了。”太鹰,突然收起了他那副玩世不恭的脸。整个人的气息,在一瞬间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秋风吹来,衣袂飘扬,黑发翻飞,在略显凌乱的碎发中,黑色的深眸,电射出凌厉的神光。这是自信的神光,犀利、夺目、轻易驱走了笼罩在自己头上的死亡暗影。目光,闪烁但不失力度,妖邪但不失正气。
他,就像一棵不畏暴风的白杨,傲然挺立在两人的面前。
心中凛然的两人,不禁对视一眼。
这就是太鹰的真实面目吗?到底,他的撒手锏是什么呢?两人的心中,忽然没了底。
就在两人略为迟疑的时候,太鹰出招了。只见他双手手心朝内,弯曲成爪型,慢慢平举至脸颊对开位置……
这边,连身为战士的魔刹也可以清楚感受到,空气中的风元素,出现了不寻常的波动。
太鹰的绝招到底是……不敢轻视,秀一和魔刹同时暗聚力量。
终于,太鹰眼中突然神光大盛,他,出招了。
“救命啊——杀人哪——”破锣的声音比他的叫声更圆润一点。
“有小偷偷内裤啊——”太鹰指着秀一。
“非礼啊——不!变态!不要!”太鹰扯着自己的衣领,扮作受害人……
还没走的鸟雀,纷纷以插水式掉在地上。地上的爬虫通通肚皮朝上、四脚朝天、口吐白沫。土里的蚯蚓在一阵痉挛之后,拼命向下钻,即使碰到石头,依然死命地扭动身体。整个枫树林,都被这可怕的声音撼动了。要知道,这是被扩音魔法将声量放大一百倍后的效果。
“你尽管叫吧!没有人会听到的……”突然,一向冷酷的秀一住口了。因为他发现,自己这段对白,就像某些犯有不文罪行的低级罪犯。
看看衣衫凌乱、露出半个‘玉肩’、一脸委屈、仿佛刚刚受到蹂躏的某人,再看看刚才发表罪犯宣言的秀一,魔刹终于忍不住,食指直指秀一,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大笑声,响彻云霄。更过分的是,这当中,包含着太鹰的奸笑声。
秀一脸红了,少有地,几乎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脸红。涨涨地、紫紫地、彻彻底底地气红了脸。
在盛怒中,他举起了鞭子,一条可以要命的鞭子。但,就在他挥出鞭子的前一刹那,他停了下来。
突然,他大喊:“他在拖时间。快!”
但,太晚了,真正迷人的奸笑,已经展现在太鹰的脸上。援兵,来了。
虚空中,忽然出现六个蓝晃晃的光球,准确地说,是六个燃烧着蓝色火焰的火球。仿若有生命似的,火球急速飞舞着,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奇异的蓝色轨迹。十分之一秒不到,一个六芒星魔法阵,竖在了地面上。
空间传送魔法阵!秀一两人同时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但,这又怎么样呢?他们被太鹰召唤出来的石头巨人给挡住了。
金虹闪过,近两层楼高的黑石巨人,被魔刹劈成了碎末。可魔法阵里面的人,也出来了。
“你们?”秀一睁大了眼睛,冷然的双瞳中,出现了惊讶的波动。
黑炎、巴克斯、沙朗、金,连同秀一自己本身在内,当日跟随杰特来到云飞大陆的修罗五人众,今天竟然全聚齐了。
没有多嘴,没有笑骂,四个人,全都一言不发,神色凝重地站在太鹰的身后。
形势逆转,现在变成五比二了。
所有人沉默了……
许久,秀一才开了口。
“看来,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候了。”秀一说得很平淡。
“我想是的。”太鹰也敛起了他的笑脸。
“不错!你我暗斗了这么久,也该有个结果了。”
“嗯……”
“好吧!你出来吧!”空气震荡着,但谁都不知道,秀一指的是谁。
不过,并没有让众人久等。在秀一身旁两米处的空气,突然变得迷离起来。宛如被加热似的,景像出现了不自然的扭曲,接着,渐渐显现出一个女形。
她,从虚幻中走来,踏着朦胧而至。
仿佛是水玻璃做的女体,渐渐有了颜色……
她,还没现出她的脸,众人就知道她是谁了——魔女希露。
虽然曾经设想过,她是敌人,但众人仍然不愿意在战场上碰到她。要知道,以希露的实力,在修罗界要排上前三十名是不成问题的。而且,黑魔法师是公认的难缠。如非必要,是没有谁想招惹黑魔法师的,特别是魔族的……
五比三了。
情势开始变得不妙。要知道,这是强者的舞台,连身为剑圣的沙朗,也只能排在末席,更不用说只有圣骑士实力的丝美等人了。而雷亚虽然看来跟金差不多,但那只是在金压抑实力的情况下的表状而已。
如果说,真正要开打,能够影响此刻战局的,只有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实力有多少的杰特,和身为魔龙的丽两个。
只不过,前者是一定要被蒙在鼓里的当事人,后者是嘴巴随时漏风的笨女孩。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两股暗藏在杰特身边势力的暗地大比拼。
更何况,太鹰这边虽然人多,但真正实力却并不见得明显占优。严格算起来,八人中,以魔刹实力最强,秀一其次。而金、黑炎、太鹰、巴克斯、希露等五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最弱的,就是剑圣沙朗。
尽管魔刹新败,战意已衰,但其力量仍在,不容小觑。
秀一这边,尽管个体实力较强,但打起来,其中最强者被缠住后,较弱的必定先遭殃。
太鹰这边,尽管人数较多,可动手的话,必定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所以此刻,双方的力量比,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当中。强者不算多,弱者不算弱。
基本上,太鹰只是要对方知难而退,这就够了。
但事与愿违……
在众人的惊讶中,巴克斯突然转身,背向秀一那方,倒飞了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站在秀一的身侧。
原来,巴克斯是秀一他们的人。
关键的时候,背叛者,一个就够了。
不!应该说,是太鹰想得太天真而已。
太鹰这边四人,同时冷汗直冒,他们,几乎可以想像到,隐藏在秀一他们脸部底下的,是怎么样的狰狞。
要逃吗?黑炎偷偷打出了这样的手势。
可惜,这个手势,巴克斯也懂。他毫无表情地踏前一步,顿时,一股清淡而冷冽的杀气堪堪罩胁着黑炎。
天平的平衡已被打破,此刻,任何一点轻举妄动,引来的后果都是兵败如山倒。沙朗想动,但她的气势被魔刹制衡了。
太鹰对秀一、金对希露,另外两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败亡,几乎是确定的了。
但,就在这时,忽然,一股细小却犀毒的气势,悄悄地刺了巴克斯的后背一下。马上,像触电似的,巴克斯几乎出于本能地打横跳了出去,从而避免受到两股力量的前后夹击。
而就在同一时刻,一条黑色的人影,冲过了巴克斯原来所站的地方,来到了太鹰他们面前。
“你……”所有人,都用惊疑的目光,看着这个临时的背叛者。
没有人想到是她,更没有人想到,她竟然在此时此刻叛投。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秀一的声音,难以自控地发颤着。
“我只需知道你们是谁,这就够了。”希露没有正视秀一,她只是自顾自地撩弄着她如云的紫发。
此刻,不但是秀一他们,连太鹰一伙也在盯着她,静候下文。
背叛可以不需要理由,但入伙就一定要。没有人希望,在自己全力对敌的时候,被一个‘自己人’在背后捅上一刀。
为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这三个字。
感觉到自己成为众人视线的聚焦点,希露忽然没由来地脸上一红。她,嫣然一笑,道:“我只是珍惜我现在拥有的东西而已。”
略微一顿,希露继续说下去:“霸者无情、杀人者无泪。如果杰特真的在你们的影响下,成为以铁血手段征服大陆、杀人无数的不世霸王,那么,我现在所能享受到的一切、我现在所喜欢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大概,从未有人理会过我的感受吧!在大王座下,我只不过是一个可以随便送人的东西。在杰特身边呢?我是个女人!没有异样的眼光,没有轻蔑的对待。我可以有尊严、我可以有温柔、我可以有他无私的爱、我甚至可以享用他所拥有的一切……一切……”忽然,希露哽咽了,哭了。
美丽的眼泪,像珠帘般,轻轻挂在了她的脸上。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人,而不是一个可以让人随意唾弃玩弄的魔族玩具……如果,这是一个梦,我宁愿这个梦,永远都不要醒来!天!我真的喜欢现在的杰特——”如泣如诉,希露的肩膀在轻轻颤抖着。
而伴随她最后一个字的落下,沙朗没有作声,轻轻让开一个空当,让希露走过去。
她,把自己的背,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希露的面前。
阵势再次重组,金、沙朗站在前面,太鹰居中,希露和黑炎分守两翼。
五比三,天平,再次回复了平衡。而双方,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中。
长久的沉默,没有意义的沉默。
不知道,是不是希露的眼泪,悄然浇息了彼此之间,一触即发的火山。双方原本就并不昂扬的战意,竟然在沉默中,慢慢流逝了。
太鹰慢慢抬起头,望着天,道:“今天天气不错!”
秀一冷道:“的确不错!可惜风太大了。”
“假如……在这里开烧烤大会的话,味道大概会让下风方向的家伙馋死吧!”
如果,飘过去的是血腥气呢?所有人都知道结果,但没有人希望。
秀一突然把冷酷的脸,板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道:“吃早饭的时候到了。要知道,拉洛大人最讨厌有人缺席。所以,谁敢迟到,本人定必严惩不贷。”
“啊!糟了!去晚了,雷亚那小子一定连我那份都干掉。”金最先嚷到。
“嗯!今天我一定要喂杰特吃早餐。”希露的话,毫无建设性。
“天!我忘了搽防晒用品了,秋天的太阳是最毒的……”沙朗拿着镜子,在仔细地察看着。至于黑炎,则一脸苦瓜地用心计算这个月在化妆品上的消费。
太鹰更夸张,竟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胆大妄为地拽着秀一的衣角,像小孩子耍赖般,强行要秀一赔偿损失。
“就这样说定咯!你欠我三十万金币!”
“……你想死吗?”
“你没还钱,我怎能死?不如这样,看在你我这么熟的份上。一次性付款,我给你打八折。分期付款,就定额每月从你的工资里面扣……”
“你去死!”
“救命啊!我的妈呀!不要打头,把头留给我,我还要吃饭……”熙熙攘攘的六个人,竟似毫无隔阂地远去,剩下两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孤零零地呆站在那儿。
“他们是敌人吗?”魔刹忽然问到。
“应该……是吧。”巴克斯的闪烁不定的眼睛里,有种说不清的复杂。
“以后怎办?”
“不知道!”
“那我回去了。你呢?”
“我是利卡纳清剿莱卡海军的副总指挥……”
冰河表面的裂缝,暂时被妥协共存的冰泥抹平了。但冰层下面的暗涌呢?是否会越演越烈,非得争出个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