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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深林重逢话当年(一)

大唐乘风录 金寻者 5341 2024-10-26 16:22:09

“救人啊!救人啊!”抱着祖悲秋流血如注的残躯,郑东霆疯狂地敲击着徐州药店的大门。店里的掌柜和伙计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不敢动弹。郑东霆大吼一声,一脚将面前的大门连同门板踢得四分五裂,横抱着祖悲秋的身子冲进店来,将他平放在店里的桌面上。

“好汉爷,您要买些什么?”店里的掌柜第一个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来到他的面前,哆哆嗦嗦地问道。

“金创药,宁神药,能救命的药都给我摆出来,慢一点我烧了你这个黑店!快去!”郑东霆用力一拍桌面,嘶声吼道。

“是,是!”店里面的伙计在掌柜的一迭声催促下,仿佛没头苍蝇一般在货架上左右乱晃,不一会儿工夫就将几大包药材摆在了郑东霆的面前。

郑东霆撕开祖悲秋身上的内衣,露出他白白胖胖的身子。那把长剑仍然插在他身上,从左背一直穿到小腹,随着祖悲秋急促的喘息,这杆长剑也在微弱地颤动着。看着祖悲秋鲜血淋漓的身体,郑东霆心中暴怒如狂,双手抓住头发,嘶吼一声,飞起一脚踢在身边的木椅上,这张木椅被他一脚踢成碎片。

“秋彤——!”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祖悲秋突然低声地唤道。

“师弟,师兄对不起你,当初不该带你来走江湖,不该劝你休妻,如果不是我任性妄为,这一切祸事都不会发生。”郑东霆一把抓住祖悲秋的手,泪水滚滚而下,“如果你能够熬过今日这一关,我立刻送你回祖园,让你继续作无忧无虑的祖家大少爷,继续画你的龟鹤延年图。”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震惊的清脆语音突然在郑东霆背后响起:“悲秋?!”

郑东霆猛然转回身,只见一身杏黄衣衫的洛秋彤正目瞪口呆地站在药店门口。

“洛秋彤,你来做什么?”他猛地侧过身,抬手飞快地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下意识地问道。

“我……我,”洛秋彤怔怔地望着半身披着鲜血的祖悲秋,“我来张罗一点药物,悲秋,悲秋他怎么会这样?”

“我们追查徐州分舵凶案的真相,不想受到刺客的突袭,悲秋他为了救我……”郑东霆说到这里,咽喉中一阵哽咽,竟然无法继续。

“他伤得很重!”洛秋彤抢步上前,来到祖悲秋的身边,一只素手轻轻按住他肋上兀自插着的那把长剑,另一只手仿佛兰花怒放一般连续拨点了他伤口附近几处止血的穴位,接着将一颗丹药喂进祖悲秋的口中。

“这一剑将他刺了个对穿,我不敢移动它,怕它会引起更大量的出血。”郑东霆似乎从洛秋彤的举动中看出一线希望,连忙也凑到祖悲秋的身边,沉声道。

“嘘。”洛秋彤制止了他继续说话,闭上眼用手按住祖悲秋的伤口,上上下下摸索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神色,“这一剑刺在他的两条肋骨之间,恰好在他内脏和皮肉之间穿过,并没有伤及内脏。”

“真的?!”郑东霆欣喜若狂地问道。

“我一直笑他长得太胖,原来胖也有胖的好处,若非他多出来的一层肥肉令这一剑侧滑,他现在已经命赴黄泉了。”洛秋彤朝郑东霆微微一笑,左手突然握住长剑的剑柄,往左侧轻轻一抽,这柄夹在肋骨之间的凶器被她轻描淡写地抽了出来,一飚鲜血溅在她整洁的胸襟之间。

郑东霆屏住呼吸,胆战心惊地看着洛秋彤熟练地处理着祖悲秋的伤口,洛秋彤的话他竟然一句都没有听见。

“郑捕头行走江湖多年,大小伤痛见过不少,如今惊慌失措,当是关心则乱。你和悲秋之间感情当真好得很。”洛秋彤一边手法娴熟地为祖悲秋涂上伤药,撕下自己的衣襟为他包裹好伤口,一边轻柔地问道。

“呃,嗯,什么?”郑东霆眼睁睁地看着她处理好祖悲秋的伤口,茫然问道。

洛秋彤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只转过身对药店的掌柜道:“我需要天山雪莲,成形的山参,最贵的何首乌,还有一颗熊胆,立刻给我包好。”

“是,姑娘!”看到这位神仙一般的女子居然令刚才还凶得要吃人的壮汉俯首帖耳,药店掌柜对她简直敬为天人,立刻亲自去办洛秋彤要的药材。

“依你看,我师弟的伤是否已无大碍?”郑东霆半晌才开口问道。

“这样的伤我也没有见过,虽然已经经过包扎处理,但是他流血过多,至少需要天光才知分晓,他需要有人照看。”洛秋彤低声道。

“秋彤……秋彤……!”祖悲秋在昏迷中仍然不停地低声呼唤着。

听到他的呼声,洛秋彤雪白的脸颊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红晕。

“本以为他已经熬了过去,谁知道他心底对你仍然一往情深。”郑东霆此刻才感到一阵疲惫,整日奔波的劳累一时之间涌上身来,令他忍不住一屁股坐到桌边的木椅上。就在这时,药店老板已经将洛秋彤的货办好,递到她面前。

“他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这一辈子都欠他的。”洛秋彤痛惜地看着祖悲秋苍白的脸庞,用手轻轻按住他肋下的伤口,另一只手探出去想要接过药店老板递过来的药。突然间,一直昏迷的祖悲秋猛地探出一只手,一把将洛秋彤的手紧紧攥住,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悲秋!”

“师弟!”郑东霆和洛秋彤看到他恢复知觉,同时惊喜叫了起来。

“秋彤,你怎会在这里?”祖悲秋的脸上露出一丝平和的笑容,“我死了吗?我已经在天国之中。”

“蠢货,你当然没死!我还在这儿呢!”郑东霆又气又笑,大声道。

“悲秋……!”洛秋彤尴尬地看着自己被祖悲秋紧紧攥住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秋彤,我已经死了,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祖悲秋话音未落,就再次昏迷了过去,但是他的手却仍然紧紧握着洛秋彤的素手。

洛秋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下定决心地扭头道:“郑捕头,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为了替连师弟采办一些治病的药材。”

“连大侠,你有他的消息?”郑东霆浑身一震,惊讶地问道。

“不错,他虽然侥幸冲出了徐州分舵,但是之前一战的内伤在一番波折之下终于发作,幸好被龙师兄,赵师兄和我发现,及时将他的伤情缓解,但是仍然需要几济药物除根。”洛秋彤沉声道,“现在他们正在照顾他。”

“你把这些告诉我所为何事?”郑东霆皱眉道。

“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将这些救命的药物带给连师弟等人。”洛秋彤诚恳地说,“他们现在就在徐州郊外一百里处的卧虎林等我的消息。”

“你呢?”郑东霆双眉一挑,问道。

“我留在这里,照顾悲秋。如果你回来,就到最近的客栈找我们。”洛秋彤沉声道。

“这样也好,这些事交给我吧,你专心照顾师弟。”郑东霆一把抄起柜台上的药包,将仅剩的几钱银子拍在桌上,转头关切地看了祖悲秋一眼,接着一顿脚,从药店门口一闪而逝。

徐州西南郊卧虎林松柏丛生,夜风吹过松针激荡,落叶萧萧,宛若猛虎吟啸,穿林而行,因而名为卧虎。即使在青天白日之时,卧虎林中亦是枝丫遮天,暗如黄昏。到了夜晚,这里更是昏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宛若幽冥地狱。

连青颜倚靠在身后坚实的松树枝干上,沉重地喘息着。叶断魂,关思羽和党三刀的联手合击绝非易与。他已经记不清楚当时是如何击杀叶断魂和关思羽的。聚义厅中的一切,就仿佛一场不真实的梦魇,令他至今仍然难以置信:任侠好义的关思羽突然变节,一直潜伏南五道的太行南寨忽然突袭徐州,还有党三刀那突飞猛进的神刀绝技。他现在的内伤就是党三刀的刀气所创。好凌厉的东海三叠浪!

但是这些都不足以令他沮丧,令他沮丧的,则是今日在聚义厅中被弓天影戳破自己赌上性命的一番大计。弓天影一直是天山派的一颗毒瘤。自从他上得山来,连青颜已经看出他生具异心,恐非池中物。但是他的父亲,天山派的掌门连紫杰却将这个妖异少年视为至宝,不顾他的几度规劝,终将天山派最优秀的剑法倾囊而授。天山弟子的名衔,绝代剑法的传授,还有身入泛舟居的荣耀仍然无法满足弓天影日益膨胀的欲望,他想要的,就算倾尽天山派的一切都无法满足。连青颜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离去,但是即使是他也没有料到,弓天影不但破出山门,背信弃义,而且他竟要将天山派的一门绝学统统卖给越女宫。

一阵揪心的绞痛从他的胸口传来,被刀气所侵的几处内伤此刻同时发作,就仿佛数把钢锉在锉着他的胸口经脉。

“连师弟,内伤又发作了?”在他身侧的胖剑客赵恒低声问道。

“无妨。”连青颜轻轻一抬手,低声道。

“洛师妹应该就快回来了,她的轻功是同门中最好的。”瘦剑客龙铁胆沉声道。他的话音刚落,寂静的卧虎林中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风声。

“什么人!”负责警戒的赵恒突然高声喝道。

三人眼前漆黑的树林突然往两旁一分,一道白色的厉电气势凶猛地穿林而过,瞬间到了眼前。

“弓天影!”连青颜,赵恒,龙铁胆同时惊道。

此刻的弓天影穿着和连青颜几乎一模一样的月白衣衫,轻松自在地双手背在身后,冷笑着望向正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的连青颜。

“大名鼎鼎的月侠阁下,这被人通缉追杀的滋味可还好受?从名满江湖的大侠沦落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一定感到非常沮丧。”弓天影阴笑着说。

“弓天影,休要幸灾乐祸,将连师弟累到今日这步田地,你还想要怎样?”瘦剑客龙铁胆厉声道。

一道寒光在弓天影的眼中轻轻一闪:“想怎样?当然是缉拿他回关中受审。现在满城的关中弟子都在等着将他碎尸万段。这场热闹怎能少了连青颜。”

“事到如今,你仍然这么恨我?”连青颜左手扶着身后的巨树,缓缓站稳了脚跟。

“恨你?”弓天影青白色的脸上缓缓扭曲了起来,“是我戳破了你和洛家的阴谋,是我查出了你杀死了关爷,是我让你月侠的声誉一夜丧尽。应该是你恨我,而不是我恨你!”

“的确,你已经没有理由恨我。”连青颜虚弱地微微一笑,“但是你仍然无法抑制对我的憎恶,不是吗?因为在心底深处,你知道,无论你如何做,你仍然不如我。这辈子你注定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住嘴!”月光在此刻穿过林稍照在弓天影惨白的脸上,他的双眼在月光之下已经完全化为了青碧色。

“铮铮”两声,赵恒和龙铁胆的佩剑同时出鞘,严密地指住了弓天影。在弓天影突然膨胀的凶猛气势之下,这两位天山剑客已经无法空手抵受森寒杀气的进袭。

“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恨你。”弓天影忽然仰天打了个哈哈,“我是谁?无名之辈的后代,和你连青颜相比,我没有祖上显赫名声,没有一个天山掌门作我的父亲,没有大名鼎鼎的天山派作我的后盾。我什么都没有,只能凭自己的本事来挣得一切。你凭着你的家底做依靠,能够赢得天山月侠的尊荣,能够成为天下武林共仰的名侠。我呢?就算我做到你所做的一切,也只能混一个屁也不是的称号,继续在江湖中默默无闻。”

“你从来没有想过,你迟迟无法名扬天下的原因并非你的家底不够雄厚,而是你的人不够资格吗?”连青颜冷然道。

“嘿,连青颜啊连青颜。”弓天影冷笑着摇了摇头,“永远这么自以为是。以为全天下的理都站在你的一边。今夜好该让我来戳破你的幻梦了,杀关爷的凶手!等我拎你的人头回去的时候,整个江湖的格局将从此永远改变。我也将永远把你踩在脚下,成为江湖中新的月侠。”

“你痴心妄想!”龙铁胆厉啸一声,长剑一立,凶猛的剑光一瞬间将弓天影团团罩住。弓天影长啸一声,雪白色的身影冲天而起,宛如一只腾身起舞的白鹤,轻而易举地将龙铁胆锋芒毕露的月华弧光剑闪躲开来。

“着!”看到弓天影的身影在天空中进退无路,胖剑客赵恒大喝一声,随身的长剑脱手飞出,宛若一枚烂银色的冰盘,在空中脱出长长的银尾,流星闪电般冲向弓天影的胸膛。这正是天山派大巧不工,实而不华的绝代神剑夸父追日剑。空中弓天影的身影犹如一片落叶被银色的狂风吹动,随风而逝,铮地一声被活活钉在树上。

“赵师兄好一招夸父追日!”龙铁胆兴奋地收剑道。

“不妥。”赵恒和连青颜齐声道。却见高悬在树上一动不动的弓天影突然一个倒纵,身子从悬挂状突然变成凌空下击式,手中多了一把赵恒刚才射向他的长剑。首当其冲的龙铁胆大惊失色,脚下疾退数步,长剑一圈,在自己的身前结成一片光幕。但是已经太晚了,弓天影狂风暴雨般的剑光一瞬间着陆,和龙铁胆的剑光绞在一起,一片绵密的剑鸣声叮当连响,在赵恒和连青颜还没有来得及近身的瞬间,龙铁胆已经惨叫一声右臂中剑,身子斜飞而出,侧卧在地。

原来弓天影并未被赵恒的神剑击中,只是用腋窝夹住了飞剑,顺势被飞剑带着飞出龙铁胆的剑圈,占领了他头顶上的制高点,随即一轮居高临下的快剑,顿时将他击溃。

弓天影仍不甘心,长剑一拧,径直逼向龙铁胆,意图一剑将其斩死在地。赵恒和龙铁胆情同兄弟,如何肯依。他暴喝一声,从鞘中拔出随身双剑中的另一把长剑拦在弓天影面前。而连青颜则强忍着经脉钻心的刺痛,挺剑从侧后方赶来,勉力一剑朝弓天影的颈项刺来。

好一个弓天影,他头也不回,反手一剑荡开连青颜的长剑,挺身疾刺数剑,逼得赵恒疯狂舞剑抵挡,接着他的身子猛然朝着侧前方急速移动,长剑一点,闪电般刺向龙铁胆咽喉。他竟然毫无顾忌地朝着三位天山名剑同时发起攻势。

连青颜清啸一声,身子疾冲数步,叮地一声荡开了弓天影刺向自己师兄的一剑,长剑一圈,连挽数十几朵平花,将弓天影的大部分攻势接了下来,并和他面对面而立,成为了他快剑锋芒直对的一人。在他身边,龙铁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左手握剑,与赵恒并肩而立,三把剑并肩指向弓天影。

“好,连青颜,看看今天谁更会使夜落星河剑!”弓天影长啸一声,手中长剑喷薄出一片惨烈的青光,本来仍然有迹可循的剑锋突然融化在了青冥的夜色之中,气势磅礴的杀气宛如奔腾咆哮的钱塘潮水冲向连,赵,龙三人。

连青颜沉喝一声,手中长剑依照着同样的剑式卷起了一天艳丽明媚的紫红色雪花,仿佛夕阳未去,大雪已至,夕阳罩住暗雪,幻化为梅花点点,虽然同样是捕捉不到身影的快剑,但是却清雅悦目得多。在这两人无与伦比的神剑交锋之下,龙,赵二人虽然算是一流高手,此刻竟然毫无插手的余地,面对着漫天剑影,只能步步后退。

“杀!”随着弓天影气势汹汹的大喝声,一阵谙哑低沉的剑鸣声随之响起,漫天飞舞的青芒雪影此刻搅动出一连串的金红色火花。连青颜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连退十几步,身子重重地撞在身后的松树之上。

“受死吧!”弓天影激喝一声,手中长剑凝成一道狞厉的青影朝着连青颜的胸膛电射而去。赵恒和龙铁胆目眦尽裂,双剑齐出,成交叉状挡在连青颜面前,试图架开这凶猛的一剑。但是此刻弓天影就仿佛一只发了狂的冥兽,势不可挡。赵,龙二人的双剑刚一碰上那凝成一线的青影就叮叮两声,双双断裂开来,高飞到空中,而他们两人也不可抗拒地摔倒在地。

连青颜静静靠在身后的巨树之上,只感到刚才勉强凝聚起来的最后一份真气此刻在身上缓缓消融,浑身暖洋洋地,就仿佛浸在热水中一样舒适。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散功的关头,无法再抵挡弓天影的当头一剑。在这一瞬间,他的神思没有再禁锢在此时此刻,无数杂乱无章的影像在他的脑海中纷至沓来。一生中令他留恋的画面一帘又一帘地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仿佛走马灯一样来往不停。只有一幅画面阴魂不散地纠缠在他的眼前,令身为天山月侠的他对眼前的死亡感到无比的恐惧。

那是一片鲜血铺成的画面,无数平民百姓的尸体交叠在眼前,在这些尸体之上,是扬刀跃马的黑色魔影。锋寒的刀光在他的眼前交相闪耀,眼看就要来到他身边。但是突然间,一道明媚的白光横在了他的面前,一颗狰狞的头颅无力对坠落在他的脚下。接着,那道白光不断地重现,每闪烁一次,便有一道黑色魔影永远沉寂了下去。

“小丫头,不要呆着不动,跟着你娘亲往东跑。”那是一张糊满鲜血的脸,但是在连青颜眼中,这张脸却亲切过世上所有的亲人。

“小哥哥,你怎么办?”

“我挡住他们,你们快跑啊。”

“小哥哥,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想记住你的名字。”

“小丫头,咱们行侠仗义的,不会告诉你身家来历的,嘿嘿嘿嘿。”

“我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此刻身在何方。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我怎能心安。”连青颜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缓缓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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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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