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人潮高速漫过漆黑的地面。
即便站在最前排的洛丹伦士兵冷峻的面容上仿佛并不具备生者的感情，冷漠、淡然、从容不迫。实则在他们手上流淌的如同水银一般的光泽出卖了他们，那是冷汗！
“顶住！顶住！你们一定能顶住的！”前线指挥官们空洞的口号并不能给予他们更多的勇气。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在如林的长枪阵崩溃之前，他们是安全的。
“投斧！”奥格瑞姆又一次下令。
呼啸而出的斧头，在整齐的人类长枪盾牌阵里制造了大量的杀戮。
几乎是一瞬，整齐的盾阵如同被海水侵蚀掉的沙堡，立马千疮百孔。来不及补位，数以千计的兽人歪歪斜斜的冲锋阵线，业已像一把巨斧，狠狠地劈入洛丹伦人的大军之中。
当勇猛的兽人战士与惊慌失措的人类战士撞在一起时。
整个前线顿时爆发出开战以来的最强音。
撕心裂肺的呐喊、绝望痛苦的哀号，重武器与金属盾牌的碰撞之声，长枪枪头扎入血肉的声音，全都迸发了出来。
让莫格莱尼睚眦欲裂的是，他报以侥幸的盾牌阵，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高速倾倒着。兽人的前锋完全没有停滞，仿佛错身而过似的，轻松冲垮了整个前阵。
不是没有人类士兵在第一波冲击中活下来，然而兽人甚至没有给他们补上一击，就是那么简单地把他们撞倒在地上，随即全军踩过去，活生生将他们踩死。
那种仿佛打保龄球似的画面很快恢复了正常，依然是那股绿色的潮水。所有在前阵的银色，在短短几分钟内完全失去了色彩，被汹涌的绿色所吞噬。
莫格莱尼知道自己失策了，应该更早停下，然后慢慢推进的。
不光是他，整个联盟自上而下都因为那种必胜的气氛而松懈了，以为部落都只是些待宰的羔羊。
不过，还可以挽救，失去两万人的前军并不是世界末日。
“呼叫魔法打击，同时FFF团顶上。必须先打掉兽人的箭头部队。”莫格莱尼的传令，在魔法通讯网络里回响。
“不！莫格莱尼！那是经过风暴祭坛强化的食人魔部队！魔法的效果不好！”在通讯网络中，杜克终于忍不住插口了。
蓦然地，泰瑞纳斯的声音出现了：“杜克闭嘴！我们开会的时候约定了中军和前军由莫格莱尼指挥的。”
很显然，泰瑞纳斯也急了。
“白痴，魔法领域的事居然不信任法师，而去信任一个骑士出身的指挥官。”听到传信的麦格尼·铜须狠狠地啐了一口。
杜克叹了一口气：“不，是泰瑞纳斯想当索拉丁大帝想疯了。”
杜克一口说出事情的真相后，麦格尼沉默了几秒，突然道：“杜克，要不回头我们组建一个南部大陆的同盟好了。”
杜克笑了笑：“不用那么复杂。不过我不介意在暴风城和铁炉堡之间修建一条地下高速铁路。这样的话，我们谁都不怕再被围城了。”
“好注意。”对杜克奇怪的拒绝感到有点儿介怀，但那个修建地下铁路的点子，让麦格尼眼前一亮。
是啊！如果洛丹伦联盟真是那么操蛋，大不了我们矮人跟暴风城抱团就好。
经历了兽人围城，麦格尼也算是悟了。
单靠矮人和侏儒并不足够，人类是一个非常有必要的补充。无论是作为盟友还是贸易伙伴。人类王国那么多，当然是挑最顺眼的，比如杜克和安度因所在的暴风王国。
兽人同样是三角形的突击阵，在联盟前军业已崩溃的当下，实则两翼都尚未接阵。
这时候，无数魔法光芒从联盟后阵升起，这场由魔法元素组成的豪雨从战场中部靠左翼一点的地方开始，朝着右翼横扫而过。
在莫格莱尼的想象中，被魔法打击的兽人前锋哪怕不立刻溃败，都会在战场上出现一个巨大的空隙。哪怕中军没法立即抓住这个机会反败为胜，也能争取让FFF团火焰喷射器小组就位。
只要立住阵脚，层层推进，一举赢得这场会战并不是太难的事。
没想到，奥格瑞姆组成的前锋部队太可怕了。
倾泻而下的魔法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亡。特别是那些食人魔，稍微弱一点的魔法轰到他们身上，往往只会让他们身上那个貌似是与生俱来的风之盾牌摇曳一下，他们摇晃一下身子，又扛着巨大的武器或者盾牌继续冲锋。
别看兽人进攻时杂乱无章，但却行之有效，因为他们已经在气势上彻底压过联盟了。
而且他们不畏死亡。
“喷火！喷火！烧死这群绿皮！”
前线指挥官缺乏经验的问题，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放大。
莫格莱尼没看出奥格瑞姆的亲卫有这么猛，却早已发现前锋是黑石氏族的兽人，所以他下的命令是投矛。结果那群不学无术的贵族少爷指挥官下的命令却是喷火。
长长的火舌越过几十米的空中，划出一道道炫目的火焰长蛇。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黑石氏族的兽人，天生火抗高。
在洛丹伦人眼里，这些黑石兽人成了最恐怖的炎魔，因为这些粗野狂暴的兽人，居然是浑身浴火地挥舞着武器冲过来。
本以为他们会像被火烧的普通人一样，挣扎个几米就跌倒死去。
十米过去了。
二十米过去了。
三十米……
直到他们狂叫着扑到中军盾阵的面前，都还不见他们烧死。
“啊啊啊——怪物！”
“打不赢的！我们不可能打赢这些火焰兽人！”
一个士兵丢弃了他的职责。
更多的士兵抛弃了手中的长枪。
然而他们却惊愕地发现，他们的指挥官比他们更早地逃离了战线。
联盟的中军也开始崩溃了。
雷克萨挥舞着双斧，和他的战宠一并战斗着。看着崩溃的联盟阵线，他仿佛感到了自己鼓动的心脏正在泵出胜利的血液，这股预感是如此澎湃磅礴，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祖鲁希德，很轻易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色彩。
兽人或许真的可以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