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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三章 天许之权

草清 草上匪 5812 2021-10-27 14:04:23

李肆之后的一番话,日后有多个版本,官府自是四平八稳,士林则是文采盎然,而广传于民间的版本则是俗得不能再俗的大白话,但不管哪个版本,逻辑都是一致的,诉求也很清晰。

实际现场里,李肆的话是文白相杂,而且依旧以民人身份代入。

“我们是要立一些规矩,可立规矩之前,我们得分清内外,哪些人是‘我们’。窃占华夏的满鞑是不是我们呢?不是,说夷语奉夷王的洋人是不是我们呢?当然也不是。‘我们’就是华夏,‘我们’就是英华。华夏是血脉同胞,英华更是‘我们’和皇帝相约而成的一国,是愿意共生共存,共奔富贵的同胞聚成的一国。”

“因此,勿论农工士商,勿论官府百姓,乃至皇帝刑囚,只要是英华国民,就是‘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争怎么吵,都不能把家人视作寇仇,都得守规矩。这是英华的大义,有这大义,我们才来谈规矩。”

“那到底该是怎样的规矩呢?规矩不是凭空而来的,规矩就是人人所愿。”

“可人人所愿都有不同啊,以我而言,最想的是什么?不缴赋银,不缴田租,一石稻米能卖百两银子,一斤盐一匹布只要一文钱。官府最想的是什么?要我缴了这赋缴那赋,最好是把我的裤头也缴了,屋子也扒了,牛也牵了。商人最想的是什么?从我手里收稻米,一石只要一文钱,一斤盐卖到百文钱。工坊主最想的是什么?劳力不要工钱,最好都不要吃饭。”

“面对本心,我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不劳而获!随心所欲!而这样的愿望,不害他人能实现么?现在是不行的,千百年后,怕也是不行的。”

“所以,我们要守的规矩,是人人所愿,但又不会害到他人。国中有天道,有天人之伦,说的就是这个。”

李肆说到这,民人们是屏息静待,士子、官员以及各家报纸的快笔,都纷纷掏出纸笔,他们都意识到了,皇帝这是在以天人之伦,细解英华一国的立国根基。

“普天之下,人人皆一。这个‘一’,就是人人心中所愿。”

“人命只有一条,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愿,我们的性命不被无故夺去。”

“我们还愿,我们的辛劳所得,不被无故夺去。”

“我们再愿,只要堂堂正正做人,我们的声名,就不被无故夺去。”

李肆声调高扬:“不管谁讲什么道理,喊什么大义,他都不能坏了这规矩!不管谁许下什么荣华富贵,什么美妙前程,只要坏掉这些规矩,那都是巧言令色的欺诈之语!这不止是英华的规矩,还是千百年来,人人心中的道理,人人心中的大义!”

“譬如天地,这个‘一’就是人世的地,这就是人心的底!这也是上天造人,本就许下的权,如人要呼吸才能活着一般自然,这权在英华,即便是皇帝,也不能夺去!谁要反这大义,谁就是我们的仇敌!”

如果是在满清,这番话道出,怕小民已经惶恐难安,士子们切齿痛恨,官员们魂飞魄散了。儒家也讲民贵君轻,也讲人心社稷,可在官儒神授君权和理儒三纲五常的浸染下,这些言论也不过是体现君王恤民悯人的遮掩。君王恩养百姓,臣民从性命到家财乃至名声,都由君王掌之,生杀予夺后,还要怀感恩之心,有些许怨懑,那都是不忠不敬。

可这里是英华,虽是江南,英华思潮在江南已传了好几年,天人之伦大家都很熟悉了。现在皇帝将天人之伦切入立国根基,人心之实。士子和官员们都觉豁然开朗,原本虚无前路,也顿时亮堂起来,民人也都觉浑身发热,如果连皇帝都不能无故夺走小命家财乃至名声,这已经是梦中天国了。

“孔圣言,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我觉得,这均,这安,说的其实就是这三条,说的也是这规矩。规矩人人都守,这就是均,因这规矩,人人都心中有底,这就是安。”

李肆再扯上儒家言论,淮扬学院山长刘大櫆心中猛抖,如醍醐灌顶,觉得自己几十年圣贤书,竟是读错了方向。

李肆这番言论,以儒家之言粗读,似乎没什么了不起,孔孟说的不就是这个么?李肆将这三条“天许之权”以孔圣言说出来,不就非常自然贴切?

可细细一品,这差别简直就是天翻地覆。儒家言教化,言礼仪,举纲常,明君臣,这一大筐子套下来,治政理想就是民安各业,互不相害的大同之治。

可李肆这番言论,却在说如今世势下,这不过是人世人心中最基本的道理,只是人心之底,是人生来即有之物。这让刘大櫆想起天道派对旧儒的批判,说儒家将底当作盖子,将地反作天,以往是有功的,立下了华夏大一统的传统,可现在东西来往,工商大盛,人力近天,已不适合再来治政了。以前刘大櫆还心中不服,现在回想,却是满心的失落。

三娘在一旁盈盈注视着侃侃而谈的李肆,恍惚间觉得,时光又回到十多年前,在英德李庄时,她逼问李肆,到底信着什么天理,李肆答以三个相信,那时少年的晴朗嗓音,跟眼下这沉稳嗓音混合在了一起。

十多年了,从三个相信,到天人三伦,现在谈的已是天许之权,李肆从当年飘渺的半仙,到如今的皇帝,不管气质还是心念,都已经稳稳踏在了地上。

三娘对李肆接下来的话已没了什么期待,李肆对她要说的早已说完了,这十多年都是在做,她也清楚,说和做是差别的,但如果连说都没有,又怎么能做。

汪士慎隐隐把握到了什么,觉得皇帝之言还有极大漏洞,他不觉皇帝这么肤浅,肯定还有下文,加之自己心中有惑,鼓足勇气插嘴问:“陛下所言确是至理,可历朝历代,立法行政,莫不以安民护利为要,士慎以为,这也是在立陛下所言的规矩。但千年以来,这规矩又何曾立起?严刑峻法、道德教化之外,士慎愚钝,不知陛下还有何良法,能立起这规矩,经世不移。”

这是在攻击李肆放空炮了,规矩光在纸面上,光在嘴里是不行的,还得靠法靠德,历代都努力过,但历史已经证明了,这规矩就算立出来,也是用来被皇帝、官僚、军阀、暴民等各路人马破坏的。大家都没有底限,早在春秋时,宋襄公要守底限,就被当世人骂作迂腐了。

李肆暗道你问得好,我正愁怎么转到这个层面上来谈呢。

“这三桩天许之权,牵着人世之利,之所以守不住,都是因利之害。”

“汪士慎,你谈官府之害,工商之害,但你也承认官府之利,工商之利。人人所有的天许之权,是人之私利,最根本的私利,而工商营造流转商货,借天地人合力创利,官府安民济民,裁决纷争,兴利去害,这都是公利。”

“你也该看到,我英华从岭南到江南,十余年复宋地,纳万民,靠的是什么?靠的是造出这公利,博大之公利。人人即可由此公利获益,加之这公利顺应华夏大义,人心自然向着我英华。我英华官府虽有贪渎,工商虽有暴敛,但受害者不仅少,便是受害之人的大多数,计较利害,比满清时代更得利。”

“也如你所言,官府和工商有害,利害是一体两面的。如果公利大,害虽损利,却未及人的私利,至少未及那根本的私利。如果公利小,害就要侵入私利,乃至侵夺那根本的私利,也即是人之性命、家财和尊卑。”

“因此这规矩要立起来,除了以法以德抑其害外,关键就在一国能不能造出尽可能多的公利。我英华为何要逐鹿南洋,为何要与洋夷血战,这就是为了外争公利。我英华为何要官府下乡,要大兴工商,这也是为了内拓公利。”

说到这,李肆语调中含着一丝悲哀,在他前世时空,满清不得大义,更难求公利。以至于在十九二十世纪,泱泱华夏,沦为世界之巢。列强掠利华夏,求各自的公利,满清公利无存,只能向下去压人人私利,这就是满清成为列强乐园的本质。而后民国虽起,全球之利格局已成,华夏再难凝出自己的公利之局,才有军阀纷争之世。

“譬如道路,以前只有田埂小道,人们来来往往,身强力壮之人才能行下去,体弱无力之人被推下田埂。”

“现在我们要所有的人能在道上走,就不能只禁止以强凌弱,教导人排队,还得拓道。道宽了,才能容更多人循道得利。”

李肆拿道路来举例,非常形象,即便是一般民人都明白了道理。

可汪士慎辩兴又上来了:“即便道宽了,来往之人也有了更大差别。有还是步行的,有骑马的,有赶车的。这时候骑马的要撞步行的,赶车的要挤骑马的,这又怎么办呢?”

李肆心说你还真是个合格的捧咀,笑道:“除了法和德之外,不是还有你么?”

汪士慎愣住,却听李肆再道:“你说得没错,尽管官府和工商在不断拓道,也免不了强者霸道。若真有骑马赶车的要撞人,不许人行这大道,法德不及,难以规正,你这样以扶弱为志的有识之士,就该站出来,领着步行之人结成一团。骑马和赶车的能撞开一人,能撞开百人千人么?这大道上,终究还是行人多,骑马赶车的少。”

汪士慎一愣,李肆还没完:“可你领着步行之人,要拦下所有骑马和赶车的,霸住这道,那就别怪人家也合力,要把你们撞出道外,所以啊……”

“即便强者快一些,弱者慢一些,只要这道能容所有人走,能循着这道得利,为何要绝了此道,另立他道呢?”

汪士慎叹气,他已是服了,但他还有一问:“可强弱既有自力而生,也有天生,更有害人而生。人心都求公道,强者快,弱者慢,强弱悬殊,弱者必嫉。弱者众,究问强者之强的根底,这道上起了纷争,不就再走不下去了吗?”

汪瞎子入墨家,果然不是光凭感情用事,而是忧心贫富悬殊,以至社会动荡。第七百四十四章人心之底

李肆道:“法在官府,德在民间,这就是英华容天主教在民,容儒家在学,容报纸大开言路的原因啊。”

他看向汪士慎,言语满怀殷切:“汪士慎啊,你真要墨家再成显学,为何要来学院?为何非要英华另立一道?让现在道上行人全转过去?”

“墨家既志在扶弱,就该在民间寻弱者为何会弱的本源,去行扶弱实事,去查这大道是否有曲有偏。除了扶弱,让弱者自强,让非义而强的强者伏法,大家都成强者。而不是遇强除强,扶弱仍弱,天下尽弱,这难道不才是墨家之志么?”

李肆的话语字字敲在汪士慎心间,楞了片刻,猛然躬身长拜,他悟了。因这一悟,墨家与仁学乃至儒家是否再能合流,融出华夏新的民本主义,李肆觉得很值得期待。

至此,李肆言尽,士子和民人们高呼圣明,但这仅仅只是形式,而他们心中正翻腾着的波澜,已非“吾皇圣明”所能概括。从古至今,民人都如飘萍,无大义之根。圣贤虽言民如水君如舟,各方豪强虽举民心大旗,却都着落不到实际。

而李肆今日一言,终于让民人认识到自己的根基,性命、财产和尊严,是上天所许,即便皇帝也不能剥去。这当然无法一一对应现实,但却是他们的大义。你要说有什么差别,昔日小民被夺了这些东西,只能徒唤老天爷不公,而现在,大家就能明白,到底不公在哪里。因这明白,人心堤坝,就此推高一截,而英华的大义,也更为坚实难摧。

皇帝这番话被整理为《天许之权》,随后陆陆续续由各个渠道播传民间,民人看重的是自己之权,却不知道,当日皇帝还有一番话,只在淮扬学院对官员和士子们说。这些话没有广传,并不是有什么忌讳,而是从官府角度来谈问题,一般民人理解不了。

“江南白莲教案,松江府报说,各县多有借此案报复往日仇怨,打压士绅良民之迹,牵连者甚广。”

“广州织造公司勾结前江宁织造李煦,软硬兼施,逼江宁知府摊派织户工力,不仅《江南时报》等几家报纸被其收买,连督察院江南按察使都收钱遮掩,不是织户找韩都督申冤,刘总管查问,此事还浮不出水面。”

李肆开口就提到两桩大案,不仅涉及留用的江南本地官员,还涉及岭南工商和按察使这种级别的高官,众人心中都是惶然。

“汪瞎子说得没错,官府和工商之害渐起,将会越演越烈。要如何兴利驱害,就得从国体入手。某些人向朕进言,要高举屠刀,震慑人心。前明太祖已经干过了,效果如何呢?我们这一国,要建的是全新国体,朕这个皇帝,也是历代未有之君,就得另作思量。”

李肆转向务虚,让官员和士子们松了口长气。

“打天下和治天下,如作饼和分饼,只作饼不谈分,大家就不会出力,只分不作,这饼就不大,因此这作和分,从来都是一体的。”

“而我英华正处华夏三千年未有之变,相较之下,于国人而言,分饼更重于作饼。如何分饼,能令一国人心尽服,这就是开国之经制。不仅要适应眼下人心所向,也要考虑时势精进后的变化,饼大之后怎么分,也有饼小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官府既领天下事,首要考虑的就是这个问题。”

“在朕看来,天下事纷繁杂乱,这饼大得已非人力能尽览,参与分饼的人也是一国各个阶层,官府想要亲力操持,确保分得公平,又留有足够的公利,即便官府下乡下村,这都难以做到。因此官府要学会卸责,就如将德治推向民间一样,不要事事插手,不要处处都当分饼人,只当分饼的主持人,重在监察就好,这也能让国民追责公平时,不会尽追官府。”

“那么监察之凭在哪里呢?如何分才算是公平呢?这就要说到法……”

“诸位切莫以为,天道之学贬斥法家,就是弃法。那是外儒内法之法,英华更重法。法如资本,都是上天生于人世,随人世而兴的怪兽。法聚人世之力,能制资本,但法的本质还在法权,不澄清法权,法不是空法,就是暴法,不仅制不了资本,反为资本所持。”

“什么是法权?那就是谁来定法,笼统地说,法即民意,但民意有时也是躁狂的,所以需要朕这个皇帝,需要官府,需要民间之士,一同来定。嗯……这个说得有些远,此事乃百年之功,不能急于一时,你们先不要记诸于文字。总之,朕之前立东西两院,行御史和给事中之事,就是先留下这个口子,容法权自长。”

最后李肆勉励士子:“学院乃养士之所,然则我英华文业之求是人人成士,因此各位千万莫以为,士与民相绝。诸位与旧日官僚,有绝大差别,不再是食皇恩,报君禄,而是求一国公利。眼下时势,一国经制,更仰赖诸位与朕一同开创,你们都是定新世的栋梁……”

众人齐声应诺,躬身长拜,脸上都闪着兴奋的光彩,山长刘大櫆更是一躬到底,起身时,眼中闪着振作自新的光亮。

李肆这番讲话被编作《权制论》,由翰林院充实后,成为各家学院的基础教材,和《天许之权》一同,将英华开国的治政理念和政府定位划出了清晰轮廓。

江宁天庙,感觉到暖风微送,段宏时对在此巡视的翼鸣老道和徐灵胎道:“这天下就如容器,隐像是那奇妙的蒸汽机,推送和回复之力都大兴起来,皇帝正在作的,是打出坚实之底,令这机器不漏气,由此左右往复,作出非人力能比之功。”

“而你们天主教,就像是一块铁料,要怎么补在这底子上,是等到皇帝来动手呢,还是你们自己动手?”

翼鸣老道和徐灵胎相视一笑,徐灵胎道:“皇帝不是神仙,要他动手,那就是金刀大马……”

翼鸣老道咳咳道:“所以,我们已自有主张,当年天主道改作天道,就是在凝出核心之后散开,而我们天主教,虽多宗并立,但也再难凝为一体,因此,也该到那一步了。”

段宏时长出一口气:“好、好!老夫所虑,总算是都有了着落,就算此时走了,也再无憾。”

两人大惊,徐灵胎下意识就要伸手给段宏时把脉,翼鸣老道一阵剧烈咳嗽,却先瘫了下来。

斗转星移,段宏时和翼鸣老道都已是年迈老朽,原本段宏时还以为自己油枯灯尽,却没想到,翼鸣老道先倒下来了。

李肆原本要回江南行营,可接报翼鸣老道病倒,心中也是黯然,正好,他也由江南白莲教案想到了天主教的问题,干脆赶往江宁,一是探病,而是解决天主教问题。

松江府拘押所里,一个胖子也正如烂泥一般瘫在地上,指着同狱的另一个人道:“你、你简直是丧心病狂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了!”

那人苦着脸道:“钟老爷啊,你既是这般大人物,就该伸伸手,救我张九麻子一命,若是能保得性命,我在家中设下老爷你的长生牌位,日日告祭!”

这胖子正是钟上位,而另一人则是张九麻子,黄家村混战,他俩缩在林中尸坑里逃过一劫,却被官府抓住。

钟上位本是受害者,还自觉戳破了白莲教形迹,立下了大功。可没想到,那宣称自己是天主教乡巡祭祀的张九麻子,竟是白莲教徒,还是个圣坛护法!这家伙一口咬定,钟上位是来给教中人送给养的,钟上位跟白莲圣姑本有勾结,气得钟上位差点把肝胆都吐了出来。

白莲教案太大,即便钟上位跟嘉定通判候安很熟,候安也不敢随意伸手捞人,一股脑地丢给了松江,由江南行营司法参军主持审理。

擒获的教众太多,尽管抽调了众多人手,面对已达上千的教众,法司一方已忙得头顶生烟,快拔萝卜不洗泥,更兼之似乎有人背后作祟,而法司也想在圣坛护法这一级定出更多案子,因此张九麻子这无比拙劣的栽赃竟然生了效,钟上位从受害者和立功证人,摇身变作白莲帮凶。

“你到底想要搞哪样啊!现在我们两个都走不脱了!你这是害人又害己,天打加雷劈!”

钟上位有气无力地骂着,他感觉老天爷又弃了他,不该啊,自己这几年,除了勾结下地方官员,压榨下小商人,顺带用银子淹了几个江南姑娘,充实了自己的内园,打造新一代继承人的计划正顺利实施外,再没什么值得老天爷降罪的地方嘛。哦,对了,安南煤矿那边,天天死人,那不算,安南人,江南囚力,都不是咱们英华人嘛……

张九麻子道:“我能招呼嘉定天庙出面,只要钟老爷答应给天主教捐万两白银,条件是保住我天庙的祭祀之职,我就向官老爷道出实情!”

钟上位眼珠一转,热血更涌到了舌尖上,指着张九麻子,语不成声:“你、你、你太无、无耻了!”

张九麻子能招呼嘉定天庙,但嘉定天庙肯定不会认这个投了白莲教的异端。所以他要借力钟上位,用银子砸得天庙认下他,有天庙出面,只要说一声,是天庙派他在黄家村“卧底”,他张九麻子就脱身了。

钟老爷呢,就成了张九麻子的梯子……

钟上位悲愤欲绝:“你当我钟上位是什么人!?能随意遭人盘剥的!?”

他手一晃,亮出三根手指:“三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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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上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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