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于,这孩子只不过是透支了些精力,慢慢就会恢复过来的,你不用担心,对孩子身体没什么影响……”
见到于浩然久久没有出声,叶东平还以为他是怕叶天未老先衰,在考虑于清雅和叶天的事情呢,所以出言给他解释了几句。
“这孩子,了不得啊。”
于浩然摇了摇头,他这些年经常往返港澳和东南亚等地区,知道在那些地方,最为受到别人尊敬的未必就是有钱人,而是那些所谓的“大师”。
就像是香港黄大仙这名字,已经不仅局限于是一个地名了,而是成为占卜问卦这一行当的代名词,每年香港黄大仙庙的头注香,那可是万人争抢的。
而一些顶级的相师风水师,出入的都是港澳超级富豪之家,就连那些身家亿万的大富豪们,也是对他们恭敬有加,不敢丝毫的怠慢。
于浩然在那些地方停留的时候,也曾听到过关于这些风水师们的传闻,但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逆天改命的。
原本于浩然对叶天和女儿的事情还有点别的心思,但是听完叶东平这番话后,那点小心思早就消失不见了,得罪谁他也不敢得罪一个能逆天改命的风水大师啊。
“行了,你就别夸他了,要不是看他这次尊师重道,我把他的腿给打断……”
叶东平出言打断了于浩然的沉思,在他看来,儿子虽然手段逆天,但这也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啊,老道倒是好过来了,不过瞧叶天那模样,都快变成个小老头了。
在屋里休息了一会,于浩然和叶东平也出去帮手了,像他们那个年龄的男人,基本上都是里外一把手,很少有不会干的家务。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于浩然的妻子从茅山的娘家也赶到了城里,见到叶天这幅模样又是一阵唏嘘,不过叶天的未来丈母娘是个本分人,倒是没多说什么。
有了封况一家三口和于浩然一家的加入,叶家的这个年夜饭,吃的很是热闹,其间叶天的几个姑姑,也都从北京打来了电话,原本冷静的家里,洋溢着一股浓厚的亲情。
年后的几天,于浩然变得忙碌了起来,带着女儿到处拜年。
而叶天则是回到承载着童年记忆的小山村里住了几天,每年他们父子俩都会回来几天的,淳朴的乡亲们在父子二人心里,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般。
正月十一号是华清开学的日子,一直没有返回上海的于清雅,恋恋不舍的告辞了叶天,走的时候哭的像个泪人儿似的,搞得叶天一时间也有些儿女情长起来。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叶天也和师父回到了山上地道观,白日间修身养气,到了晚间师徒俩讨论叶天根据脑中传承撰写的经文,时间很快一天天地过去了。
为了老道和叶天的生活,封况和叶东平找人送了一台柴油发电机上来,每日晚间给道观送电。
另外为了儿子的身体,叶东平还专门拿出一笔钱,交代了村子里的二愣嫂,隔三岔五的将各种滋补品和肉食送到山上,叶天和老道完全不用为生活忧心。
经过近一年的药膳食补和山间元气的滋养,叶天的容貌已经恢复如往昔一般。
只是叶天的头发是因为心神过伤而导致的,却是没办法恢复如初,不过这一年的调养,也让叶天往日毫无光泽的发丝,变得富有弹性起来,灰白黑三色相间的头发披散在叶天肩膀上,倒是平添了一分说不出的儒雅气质。
这一年除了修养身体和撰写术藏经书之外,叶天让封况帮他买了不少根雕,平时里没事就拿着把刻刀琢磨,一年下来雕琢的水平也是大涨,叶天相信自己日后就是做个琢玉师傅,想必也能糊口饭吃了。
而在道观不远处的那个小瀑布处,叶天无意中发现了一处风水极佳的阴阳穴眼。
惊喜之下,叶天在周围布了阵法,耗时半年多的时间,滋养出了五六个风水法器。
不过阴阳穴眼中的生吉之气被抽取之后就消失掉了,这也是叶天无法批量制造法器的主要原因,否则他什么都不用干了,光是出售法器都能保得一生衣食无虞。
这一年的暑假和春节,于清雅又是在叶天家中和山上道观里度过的,给叶天带来了不少学校里的趣事,也带来了曾经在一起呆了半年多的宿舍兄弟们地问候。
随着麻衣术法的不断完善,时间也一天天的逝去了。
看着师父每天喜笑颜开的面容,叶天却是有些心伤,他知道,当师父大限来临的时候,即使他再有诸般手段,也是无法阻止老人离开自己了。
不过这次叶天要淡然了许多,生老病死人所难免,他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为师父养老送终,而且麻衣术法重现于世,也让老道完成了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愿望。
“师父,术藏六法,咱们麻衣一脉尽数包括了,其中不乏逆天改命的手段,但却是要麻衣功法相配合,否则也是无法施展的。”
在道观内明亮的灯光下,叶天用毛笔在装订好的书页上,写下了最后一个字,在这本集风水相术之大成的术籍撰写人上,他留下了李善元三个字。
看到自己一生苦苦追求的理想终于变成了现实,老道也是高兴异常,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爱不释手,闻着尚未干透的墨香味道,脸上露出一股幸福和满足的神色。
“嗯?师父……”
看着开心的老道,叶天原本脸上的笑容,忽然一丝丝的消失掉了,因为他看到,在师父的眉心处,有一股浓浓的黑色气状,而红润的嘴唇,也有些发青。
这些可都是人之将死的征兆,叶天一惊之下,猛地站了起来,带得屁股下面的椅子向后倒去。
“慌什么啊,小叶子,坐下。”
看到叶天的神情,老道却是如同往昔一般从容,笑着说道:“能看到这本书编撰出来,为师死亦瞑目了,小叶子,师父要谢谢你……”
“师父……”叶天双膝着地,跪在了老道的面前,声音里带有一丝哭腔,虽然早就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但是他仍然忍不住伤心起来。
“痴儿,自古以来,纵是帝王将相,还是修仙道人,谁能不死?老道我活了一百多岁,已经是福缘深厚了。”
老道笑着摸了摸叶天的头发,一如儿时那般慈祥,“这本术法总纲,你要保留好,切不可落入奸邪小人手中,日后择徒也要选心性良佳之人……”
老道手中拿着的这本术籍,是麻衣一脉的术法总纲。
总纲里面含有老道的导气之术和叶天脑子术法的玄奥妙诀,如果没有了这本总纲,那一桌子上的书籍,也就没了作用,是以老道才会这般慎重地交代叶天。
“是,师父,我一定会将麻衣道统传下去的。”叶天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个七星盘师父也传给你了,你这臭小子,小时候没少惦记它吧?”
老道笑了笑,从袖袍里拿出了八个巴掌大小的罗盘,接着说道:“这是我麻衣道统的象征,以后麻衣一脉以你为尊,即使遇到你两个师兄,他们在我门中也要排在你的后面,这本总纲不传也罢,你明白吗?”
“弟子知道。”
叶天明白老道的意思,一般而言,不管是武术流派的武功秘籍,还是中医世家的古方秘方,都是一脉单传的,只有最嫡系的弟子才能得到传承。
这倒不是说老道敝帚自珍,关键是这本术法总纲太过重要,万一被宵小之徒得去,对社会的危害不是一般的大。
“我之一生,历经百年,能得一佳徒侍奉晚年,老道知足啦……归去,是时候归去啦,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复能来……”
老道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嘴中念着一首先秦不知出处的《白云遥》,声音从高昂到低沉,再慢慢到无声,却已是羽化升天了。
叶天将师父抱到了竹床上,用白布遮住了师父的身体,强忍着内心的伤痛,强忍着内心的伤痛,走出道观用手机分别通知了父亲和封况等人。
得到消息的封况和叶东平,也马上从县城和北京赶了过来,连夜赶到的封况更是带了一班子人,抬着早已准备好的棺木上了山,在道观之外搭建了灵堂。
将师父的“遗蜕”放入棺中之后,叶天手书一挽联:“道力高深,宜起沉沦之苦,冥途寂寞,当开汲引之恩。振宝杵于迷津,无生不摄,放玉毫于苦海,有罪皆超,焚修弟子叶天奉。”
当晚叶天坐于灵堂之中,口诵玉皇心印妙经,九天生神章为师父超度,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叶东平也赶来了,帮着叶天处理起老道的后事来。
在老道羽化后的一个星期,年已七旬的廖昊德也从美国专门赶来,安慰了叶天之后,捐助了一笔善款重修道观。
叶天不愿意委屈了师父,足足给师父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最后将其葬在了距离道观不远的一处风水佳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