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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懂你的人

剑笑红尘 莫念秋 7125 2022-04-24 09:52:38

筱矝闻言道:“不错,我是他的眼。可我仅仅是他的眼而已!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是!”

燕无双默然,面无表情道:“他的全部已经给了欧阳小蝶了,你还期望什么?”

正在四下张望的紫云不禁轻扯燕无双衣袖,道:“筱矝姐姐,不管怎样,你忍心任大哥他现在一个人在酒楼里伤心难过吗?”

筱矝并不理会紫云的话,道:“可是他曾经对我说过,爱是有生命的,是有生老病死的!”

这句话显然是回答燕无双那句话的,燕无双不语,因为任飘萍并没有对她说过这句话,燕无双苦笑,道:“这岂不是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吗?”心中却是自嘲: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筱矝显然并没有听出燕无双的话外之音,忿忿道:“可是他居然是那种人,他居然喜欢去那种下九流的地方?”

躲在树林的常小雨总算是听出一点眉目了,心中乐道:定是任飘萍去逛窑子被筱矝撞见。耳边却是听到紫云道:“筱矝姐姐,这么说,你的心中是看不起我们了!”

筱矝听得出紫云的不悦,遂下意识道:“没有!”

燕无双道:“筱矝姐姐,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你定是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太少,青楼女子虽然多有世俗肮脏,但是也有卖艺不卖身的,况且大多是为生活所迫,你以为她们愿意自个儿作践自己吗?再说了,青楼女子里面有很多都是才貌双全、能歌善舞、吟诗诵词极为风雅之人,她们也并非像世人那样轻薄无义,唐代的崔微,段东美,宋代的刘苏哥、陶顺尔等人都不为爱而死,他们就不是重情之人吗?”

燕无双说至此,似是气也消了一大半,打住不说,眼望他处。

筱矝道:“你不是刚才也认为任大哥看不起你是……”

燕无双一愣,竟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紫云道:“筱矝姐姐,紫云虽说话不好听,但是也在理,你不要往心里去。”

孰料筱矝道:“紫云说的话我自是知道,我也没有看不起你们,只是他去那里做什么?”

燕无双和紫云一时语塞,因为她二人只见过任飘萍去了一次那地方,而且那地方还是‘雅静阁’。

常小雨听到这里再也憋不住,遂便向树林外的三女走去便高声道:“自然是去坐一坐,喝杯香茶,吃几块儿点心,要不就是听听小曲,下下棋,喝点小酒什么的,对了老狐狸还会吟吟诗卖弄卖弄的。”

三女一听‘老狐狸’三个字就知道是常小雨了,紫云已是杏眼瞪起,道:“你个挨千刀的,刚才我就听到有人喊师傅的,听着像你的声音,以为是幻觉,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害得我们为你平白无故地担心!”

燕无双和筱矝俱是抱拳道:“常公子!”

常小雨呵呵一笑,道:“筱矝姑娘,现在可明白了?”

筱矝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道:“常公子,恭喜你了,紫云肚里有你的孩子了!”

常小雨头未转,眼睛斜睨紫云的腹部,坏笑,怪声道:“紫云,这是真的吗?”

紫云原本想再说几句常小雨的,此刻见常小雨如此这般模样,反倒是羞得说不出话来,自顾低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腹部,抿嘴一笑,道:“假的!哪有?!”说完一扭头跑向一边去了。

常小雨对着筱矝和燕无双憨憨一笑,用手指了指紫云,立时便跟了过去。常小雨和紫云两人新婚不久,此刻倒也真应了那句俗话,小别胜新婚,小两口自是少不得要卿卿我我地要说些悄悄话。

燕无双和筱矝两人各不言语,站立良久,忽又相视一笑,却是笑得极为勉强,与此同时两人脑海中想起的是同一个人,不禁又同时为任飘萍担忧了起来。燕无双道:“我先回酒楼去!”筱矝立时道:“我也去!”

燕无双和筱矝的身形甫一移动,常小雨和紫云就跟了过来,常小雨已是笑道:“想甩掉我和紫云啊!”

燕无双知道常小雨爱开玩笑,遂笑道:“我们哪里敢啊!只不过是不想打扰你们,你可不知道,这一阵儿,紫云一天能够把你念叨一万遍!”

四人一路笑,见城门已关,至‘过故人庄’酒楼,才从账房先生那里得知任飘萍去了‘金凤楼’,燕无双似是想起了什么,面色突变,道:“不好!我记起来了,‘金凤楼’正是仙人掌金沙堂的堂口所在!”心中却自问道:可是欧阳小蝶怎会是仙人掌的人呢,难不成那兰花香味……

四人又急忙赶至‘金凤楼’,只是那看门的几个壮汉一见常小雨那松松垮垮的衣服,再一瞧他身后三女个个是大美人,而且四人脸上俱是面带煞气,这哪里像是找乐子的,分明是来找茬的。

先前被萧湘秀打了三个巴掌的壮汉这时又挺身站了出来,两腿叉开,双手叉腰,道:“大爷,您走错地方了吧!”

常小雨似是没有瞧见这壮汉一般,更不用说听到他的聒噪,常小雨若无其事地从他声旁走过,壮汉的那一记重拳已是落空,他从来没有见过身法如此之快的人,‘咦’了一声,回头去找常小雨,常小雨已经坐在了一楼大堂之上的一把太师椅上。紫云嘴里道:“狗眼看人低!小心了!”手中剑已是扬起,用剑鞘轻轻一敲他那粗如碗口的胳膊,尽管紫云事先已经提醒他了,但是他收回的手还是慢了一步,所以那壮汉杀猪似‘啊’的惨叫一声,人已是痛得晕了过去。

三女甫一进入大堂之上,便见四名绿衣女子和四名紫衣女子从大堂后边闪身出来,燕无双一瞧之下,正是随萧湘秀去‘过故人庄’的那八名女子,心知这定是和自己的‘玉凤堂’一样,是‘金沙堂’的八名护法,冷笑道:“看来果然是这里!”

筱矝是初次出入这种场合,美目四下环绕翻飞,但见这大堂之上并非自己想象中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而是布置极为雅致,桌椅茶盘,香炉铜鼎,陶罐瓷碗,名人字画,花卉盆景无一不显现出古朴淡雅,素淡清新,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模样,就是偶尔瞥及的令自己脸红心跳的几个香肩微露,酥胸半裸的女子好像在这种场所也是可以容忍的,不由得心中暗暗自责,同时忽然明白懂一个人原来是需要时间的,那么最懂任飘萍的当是欧阳小蝶吧!这时听到燕无双如是说,筱矝眉宇中已是渐生怒气,娇斥道:“还不让你们那个什么萧楼主出来!”

八名女子闻及那壮汉的惨叫声心知有人寻事,自后院急忙跑出来查看,见是筱矝诸人,心中便已明白了八九分。那一字排开的正中的一名持剑大眼紫衣女子右手倒转剑尖,左手搭在右手之上,一抱拳,道:“你们若是要寻那任公子的话,可是找错地方了。”

燕无双冷笑道:“此话怎讲?”

大眼紫衣女子倒也不卑不吭道:“这位姐姐!请息怒!那任公子先前倒是来过,不过现在已经离开‘金凤楼’了,这里自是找不到的。”

燕无双三女见这紫衣女子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一时之间倒是有些犹豫,相互对视了一眼,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常小雨,筱矝无意间瞥及常小雨左手中的那一道血痕,眉头微皱又舒。

常小雨自在‘过故人庄’中听到‘金沙堂’这三个字直到此刻便是一句话也未说,他在想已经死去的难听雨和刘浩轩,所以常小雨说出了一句话:“这里不是金凤楼而是金沙堂!”

八名女子脸色突变,紫衣女子道:“这位朋友说的话深奥的很,我们听不懂,但是无论如何,都希望你能明白,小女子适才并无半句虚言。”

常小雨心中打定主意要找金沙堂的晦气,道:“挂羊头卖狗肉,你道你常大爷是那么好欺的吗?叫金沙堂管事的出来!”

大眼紫衣女子似是一惊道:“原来是快到飞雪常小雨,看来阁下是来找茬的!”同时打了一个手势,只见八名女子迅速散开,步法之间张弛有度毫不凌乱,隐约含有阵法之意,将常小雨四人围了起来。原来那女子自知常小雨的厉害,而其余三女看来也是不易相与的厉害角色,遂展开阵法要合击四人。

燕无双暗自打量,这八名女子分成四对,每两人站立于一个方位,正好占据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步法缓缓移动之间似是暗合五行相生相克,不禁心道:难不成是什么厉害的阵法?!遂凝神道:“常公子,稍后你要多多保护紫云!”又道:“筱矝,你也要注意,这阵法可能是‘四象剑阵’。”

说话间,八名女子已是各按方位变化,循环出剑,每组两人中紫衣女子刺出一剑俱是全无防守拼命的一剑,其所留下的空当则由绿衣女子防守,所谓一人拼命百人难挡,这一瞬间,常小雨四人立刻便感到了这阵法的威力。

四人中任何一人的功力都高于八名女子,但是此刻这阵法运转开来,此进彼退,生生不息,奥妙无穷,威力至大。而紫云是四人中武功最差的一个,有怀有身孕,是以四人中武功最高的常小雨时不时要分神照顾她,而燕无双和筱矝的武功在伯仲间,只是燕无双历经无数次大小阵仗,一把鱼肠剑上下翻飞,虽暂时不能占上便宜倒也不吃亏,倒是筱矝武功虽高,却是对敌作战经验不够,两道翻飞而击的长长的衣袖不到片刻间便被削短到不到一尺之长。

筱矝也是暗自心惊,但聪慧之极熟读兵书阵法的她已是看出这阵法中的眉目来,愁眉苦脸道:“无双,这不是‘四象剑阵’而是‘正反四象剑阵’!”再看那八名女子脸色大变,剑阵运行速度突然加快,显然筱矝说中了。

燕无双细看之下才知自己看错了,不免心中暗暗惭愧。原来那‘四象剑阵’是依据先天八卦易理化合而成,并按东西南北中五行方位苦练而成的一种阵法,而‘正反四象剑阵’则是根据八卦的坎、离、兑、震、巽、乾、坤、艮等八个方位由八名剑手将敌人围在阵中,其中四个正方向和四个斜方向,虚实相生,正反互用,故名‘正反四象剑阵’。只是这‘正反四象剑阵’要比那‘四象剑阵’厉害许多,是以四人武功虽高,仅仅是和对方勉强打了一个平手。

且说剑阵突然加速,四人顿感四面八方俱是剑光横飞,不免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常小雨心中已是急躁,暗道:他奶奶的,若是有了空闲,定是要好好的研习者五行八卦之理。嘴上却是不闲,道:“筱矝姑娘,你既是看出阵法,便快点破阵啊!”

孰料筱矝道:“我正在看!”衣袖距离手指已是不到一尺。

先前那名大眼紫衣女子轻笑道:“我道常大爷有多么厉害,也不过如此而已!”另一名绿衣女子接口道:“看来欧阳长老传授我等的这套阵法威力无比,天下无敌!”

燕无双又想起了那封信函的淡淡的再也熟悉不过的兰花香味,此刻又闻那绿衣女子说什么欧阳长老,不禁又皱起眉头,暗自道:怎么会呢?怎么会是欧阳小蝶呢?终于忍不住道:“你们的欧阳长老到底是谁?”

八女自是不理会她,可是已经有人答道:“是我!欧阳紫!”声音很冷,却也很动听,又对八女喝道:“你等先行退下!”

八女同时收剑道了声‘是!长老!’便退去了,四人这才如释重负,燕无双看着欧阳紫,不禁暗道:这世上造了一个欧阳小蝶,还造了一个和欧阳小蝶一模一样的欧阳尚晴,现在看来这个欧阳紫的美丝毫不逊于欧阳姐妹。只是她心中忽然想起一件事,道:“原来如此!”

常小雨已是大惑不解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欧阳紫看了一眼常小雨,并没有理会,道:“原来如此什么?”

燕无双笑道:“你在杀害赵世青赵前辈之前就和欧阳小蝶熟稔的吧!”

欧阳紫冰冷的脸上冰冷的笑,笑道:“你真的懂我吗?”心中却道:原来懂你的人是你的敌人,而不是你的朋友和爱人。第十三章‘孤舟独钓’花无叶

燕无双道:“也许不懂,但至少知道你一直生活在仇恨的痛苦中。”

欧阳紫似是有些激动,道:“假若你的全家被灭门,你也会这么说吗?”

燕无双道:“不知道!至少我还有个弟弟,你现在要杀我报仇吗?”

筱矝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她不明白,既然大家都是孤儿,为何还要互相不珍惜而要相互仇视呢?

欧阳紫道:“你是说燕云天吧!外公对我说玉芙蓉就是燕无双,而燕无双正是燕赵的亲孙女,我还不信。”

燕无双一皱眉,道:“你外公?你外公是谁?”

欧阳紫冷笑道:“任公子他没有告诉你吗?”

这时筱矝走至燕无双的近前,低语道:“她的外公是我师父!”

燕无双立刻脱口而出:“李奔雷!”她立刻便想起临别时燕云天说的话:李奔雷很可能是杀害爷爷的最终幕后杀手。

常小雨似是看出燕无双和欧阳紫之间的火药味,忙站在两人中间道:“我不管你们之间的仇恨恩怨,我现在只是想知道老狐狸在哪儿?!”

紫云也是道:“对啊!我们不是来找任大哥的吗?”

燕无双和欧阳紫这才不再说什么。

此时欧阳紫身后的萧湘秀上前一步,温言一笑,道:“常公子,任公子的确已离去,不信的话,可以去后院看看。”

常小雨道:“那老狐狸去了哪里?”

萧湘秀道:“不知道!当时像是回‘过故人庄’去了。”

常小雨四人默然不语,一时倒是不知何去何从,但闻欧阳紫冷冷道:“萧楼主!送客!”

萧湘秀应声道:“是!长老!”然后对这常小雨四人一伸手。道:“请!”

紫云冷哼一声,嘴里道:“谁爱留在这破地方!”筱矝和燕无双听了紫云的话,不禁莞尔一笑,四人刚走至门口,欧阳紫已是走进后院的身形顿住送出一句话来:“他一定是去找欧阳小蝶去了,我外公已经传下话来,决不能让他和欧阳小蝶会和,话已至此,你们好自为之吧!”话落身影已逝。

四人八只眼俱是睁得大大的,不懂,萧湘秀四下望,悄声道:“长老‘千里莺啼’李冰玉便是败在他们二人联手之下,我也是刚从欧阳长老那里获悉任公子沿途必有危险,所以你们还是赶快启程吧!”说完未等常小雨等人再问人已是匆匆折回‘金凤楼’去。

筱矝闻言已是急道:“那么我们快回‘过故人庄’,‘祥云’马的脚程快,现在出发,定是能够追上任大哥的!”

四人一边往回走一边商量着。常小雨心中念的是紫云和紫云肚里的孩子,道:“要不我和筱矝姑娘先行一步,紫云,你和燕姑娘休息一晚再慢慢来,我们到时在洛阳的‘醉里绣乾坤’酒楼会合。”

燕无双道:“为何?一起走不好吗?人多了遇事也好办!”

紫云也是道:“就是啊!”

常小雨笑嘻嘻道:“紫云,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紫云立时羞,食指一点常小雨的鼻子,道:“就你知道!”心中却是美滋滋的。

燕无双本还想坚持,但随后一想,毕竟筱矝和紫云不是很熟,只好不语,脸上却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筱矝此刻却是问了一个憋了半天的问题,道:“欧阳小蝶的武功很高吗?任大哥和她联手真的很厉害吗?”

紫云口无遮拦道:“那是当然了,都怪那个老不死的李奔雷!”话说完才反映上来了李奔雷是筱矝的师傅,忙道:“对不起啊!筱矝姐姐,我……”

筱矝似是没有生气,叹了一口气,道:“师傅向来守诺,想来只是阻止任大哥和欧阳小蝶会和吧!”

常小雨道:“事情可能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我看你师傅对‘弑天剑’和《九天玄功》势在必得,或许他的野心也许更大!”

筱矝不懂,道:“野心更大是何意?”

常小雨道:“但从这‘正反四象剑阵’来看,迟早他是要入主中原的!”

三女听到常小雨此话,心中自是惊讶,抬头间已是到了‘过故人庄’门口。

……

天色已见亮。一路行来,连续驾车的老王头显然有点疲惫不堪,上下眼皮止不住的打架,合上了又睁开,睁开了又合上,突然间,路旁的一颗树毫无迹象轰然倒下,正好拦住马车的去路,马声嘶鸣,马车已是在陡然的颠簸中停止。

正在闭目养神的任飘萍不由得一惊,道:“王老哥!怎么回事?”

老王头已是稳住马车,四下查看,但见那棵树断口处极为平整光滑,四下却空无一人,道:“任公子,好像有人故意弄到树拦住我们的去路。”

在老王头的帮助下任飘萍来到了那新断的树桩旁,弯腰蹲了下去,用手仔细地摸着那断面,眉头皱起,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这既不像是刀劈又不像是剑削,这又是什么兵刃呢?

老王头也是奇了怪了,问道:“任公子?你是怎么知道这不是刀剑所致的呢?”

任飘萍站起身笑道:“王老哥,刀是单面长刃的短兵器,刀背厚刀刃薄,刀痕自是有挤压,断面纹理疏密自是不一,决计不会如此均匀,而剑则是两边薄中间微厚,同样也会产生疏密不均匀的结果,只是我一时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兵刃?”

老王头虽说武功不高,但也是懂得一些武功的,此刻似懂非懂,手中一挥马鞭,道:“难不成是一鞭子抽到的!”

任飘萍道:“什么什么!王老哥,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王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讷讷道:“任公子,小的那……那是胡诌的。”

任飘萍似是已听不到他的话,喃喃道:“鞭子,鞭子!对对对!”忽然似有所悟,笑,大笑道:“原来是‘孤舟独钓’花无叶花前辈,花前辈神龙见首不见尾,晚辈任飘萍这厢有礼了。”任飘萍这句话是以内力送出,方圆一里地的沙漠。黄河,旷野俱是可以听到。任飘萍心道:不想当世九大高手之一的‘尼僧道丐痴癫狂,老妇独钓湖海江’中的独钓,仙人掌杀手组织的第二大高手已是来到。

老王头虽然不知道任飘萍为何突然说这样的话,因为四下空旷尽入眼底,哪有半个人影,倒是黄河中央处一叶扁舟‘野渡无人舟自横’在那里,但是老王头显然知道花无叶其人,因为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绿幽幽的,是那种极端恐惧的绿。

就在此刻,一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漠,一边是寂寥流动的黄河,就在这广袤的天地间传来一个苍劲浑厚清远悠长的声音:“天荒地老柳飞絮,咫尺天涯任飘萍,小子果然有些门道,老夫在此恭候多时了。”这声音是愈来愈近,越来越大,但见那一叶扁舟由远及近,迅速自黄河中央处向任飘萍脚底下的河岸靠拢。那话音方落,那一叶扁舟便到达河岸边,船上一老者,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持一钓竿稳稳盘坐于船头。

老王头见那船上并无用以划船之物,便知老者定是内力极为深厚,乃催发内力而行舟。再见及老者垂钓的黑色钓竿和银色钓丝,心下这才明白,原来任飘萍是由那棵树断面的特征加以自己胡诌的马鞭联想到花无叶的独门武器——千山万水乾坤钓。心中暗自吃惊,据说那钓竿系南海玄铁打造,坚而不脆极为柔韧,那长长的银色钓丝更是由极为罕见的北海蛟龙的龙须连接而成,不想今个居然可以见此宝物。

老王头寻思之际,任飘萍已是开口道:“多谢前辈夸奖!不知前辈所为何事?”

花无叶笑,笑得极为憨厚,实在是让人感觉不到这就是江湖传说中的第四大杀手,道:“任飘萍,今年二十六岁,十八岁出道江湖,曾一人一夜间连盗京城十八富豪八百万两白银;又曾经在陕南道上单掌击退黑道中盛极一时的秦岭六魔,六人武功俱废;后来与少林寺达摩院首席长老舍得和尚和武当派掌门忘忧上人切磋武艺一天一夜,无人得知结果;再后来连连击败少林寺无念和仙人掌众多高手慕容秋叶、李冰玉、李思然、凤如烟,再后来于大漠中力挫燕赵三十六骑的‘兴庆八俊’,又于重伤之下败燕霸天,老夫说的可对?!”

任飘萍笑道:“前辈有心人,自是不错,只是不知前辈为何拦住晚辈去路?”

花无叶依旧憨笑,道:“老夫一个人垂钓实在无聊,小子,你若是能陪老夫一起垂钓该有多好!”话落,手中钓竿颤动,一缕银光化作一条灵蛇便直奔任飘萍的腰间而去,只是那花无叶虽是杀手,却也是光明磊落。口中同时喝道:“小心!”挥动钓丝所施的是刚猛手法,为的是任飘萍能够听到那钓丝此刻呼啸而来的声音,显见是不愿意欺任飘萍现下不能视物。

花无叶距岸上的任飘萍至少有三丈之远,而那钓丝飞来而袭的速度就好像两人身距咫尺之遥。

任飘萍不由得对花无叶多了几分敬佩之情,心中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可不想做那棵树,凝耳细辩之间,右手自怀中拿出一物力弹而出,只见一道银光激射而出,破空之声激扬,不偏不倚毫厘不差地击中在那钓丝之上,口中同时笑道:“前辈钓的本就是寂寞,自是不需要晚辈去陪吧!”

斗笠之下花无叶紫铜色的脸膛忽然变得有些煞白,原来两道银光相遇,‘噗嗤’一声,钓丝已是断为两截,任飘萍射出的那道银光同时落地。任飘萍所处地势自是比花无叶的要高,那物落地之后在地上余势未尽,由高到低而滚落,轱辘至花无叶近前,那花无叶定睛一看,竟是一块碎银,心中赫然一惊。要知那钓丝乃极为柔软坚韧富有弹性之物,寻常兵刃一击很难着力,若是任飘萍这样的高手以刀剑等利刃尚可勉力为之,可是现在任飘萍只是凭借一块千人捏万人摸的毫无棱角的碎银击断了他的钓丝,那是需要怎样深厚的功力和精巧的手法!那又如何不使他震惊呢!

花无叶沉默良久道:“好!任飘萍!普天下能够毁老夫的‘千山万水乾坤钓’的至多不超过十人,你就是其中的一个,看来老夫是留你不住了!”

任飘萍心中暗道侥幸,手心已是冷汗涔涔。他自知如论功力而言,自己决计不是这个出身武当四十年前便已威震黑白两道的花无叶,若是自己色眼睛尚好,则还可凭借‘咫尺天涯’和对方周旋,遂在右手击出那块碎银之际,暗中聚集功力于中指之上,中指剑气虽后发而先至,只是之间的差距微之又微而已,待那中指剑气于瞬间固定抻直那钓丝,这才使得那块碎银击断钓丝。倘若这之间的力道时间角度收油拿捏不准便定然会被花无叶看破,自己是比也会被那钓丝卷到船上去。

岸上的任飘萍笑道:“前辈谬赞,晚辈只是一时侥幸而已,更何况前辈适才也未尽全力,而晚辈一时尽力而为了。”

花无叶心中苦极,虽说自己的确未使全力,但对方只不过是个瞎子,此刻又见任飘萍极为诚恳的谦虚,顿时心灰意冷,遂闭眼道:“罢罢罢!长江后浪推前浪,老朽老矣!年轻人!前途无量啊!”话音未落之际,身形已是自船头弹起,再一沉已是双脚落在马车顶部,狠狠地将手中断了半截钓丝的‘千山万水乾坤钓’扔去,再看时人已渺。

任飘萍笑道:“前辈,后会有期!”

老王头却是愕然,原来,他的眼中的花无叶身形渐远之后的三匹炭红骏马的马头正一点一点地从马颈之处慢慢脱落,接连三声‘扑通’相继而起,与此同时三匹马发出垂死的三声悲鸣,三匹马的马颈处这才鲜血激射而出。

老王头一急,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说话间,又见马车也四分五裂轰然倒塌,不禁道:“任公子,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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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秋

莫念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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